第37章 别人的故事
爱着一个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华丽的语言去形容地老天荒。具体而微的动作征服一切。
小伟的父亲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他说，出来混的，终有一天要还有。小伟落到今天的地步，这是他罪有应得。我说，别让小伟在外面飘着了，做点正事吧。他说，我准备给小伟一笔钱。让他做生意，他喜欢做这行。我和他母亲都希望他可以忘记从前的事，一切重来。
小伟说谢谢我，我淡然地笑了一下。简单的做了告别，告诉他，以后会常来看他。尽管高考已经迫在眉睫。小伟，我会常来的，我最亲爱的朋友。
自从小伟的事情以后，我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大宝和小乐了。我一直安静地躲在最后面努力学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好好学习。我都要像夏颜说的那样，尽管成绩好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在目前这种阶段，除了鲜红的分数可以证明自己。其他的成绩，在高考面前也显得一文不值。
偶尔在累的时候，去运动场走走，大宝每天都在这里汗流浃背地训练。他要考体育学校，但他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他要通过自己的体育成绩考上他理想的大学，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班级里充斥着战火硝烟的味道，我早已分不清每张凶神恶煞的脸。偶尔碰到小月，小月说正在为高考准备，根本没时间去外面看看。今天碰到我，还算是幸运的。我还是忍不住地说着大宝正在努力训练的事情。她显得从容地说，他最近一直在找我。每天都在班级门口等我，我骂他，他也不说话。就是一直跟在我的后面。无论吃饭，还是去厕所的时候，他都一直等着。我已经骂的没力气了，就不再和他说话，他一直跟着我，不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说，你的惩罚已经够了，她笑着说，是啊。他的确改变成了另一个人。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他的坚定，他的眼神里不再是那么桀骜不训了，多了一些真诚和坦然。我说，他为你改变了。你给她一次机会吧，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便会沉默不语。接着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姿势，回教室里拼命的学习。
小乐终于给我打电话约我去运动场陪他和大宝打球了。我看到小乐的时候，他依然拥有着灿烂的笑容。我走到小乐的面前，对他说对不起。他说，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听了。一切都过去了，嘴里还是愤愤不平的说着。我******就是贱，大宝在旁边傻笑，我的心里彻底放松了。只需要一个眼神的时间，小乐已经原谅我那天幼稚的作法，他们一直对我很好，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们都会原谅我，我一直心存感激。
从炎热大大的太阳一直打到渐渐西下的余辉，整整一下午，泡在篮球场，挥汗如雨。小乐开玩笑说，哎，老了，不像当年那么冲锋陷阵了，当年可以打一天的球都不觉得累，睡一觉就好了。现在，跑两圈就累得气喘吁吁。现在一看到那些在球场挥酒青春的孩子，我一直很羡慕并妒忌他们，从他们的身上，我可以看到自已当年在球场上奔跑的影子，我们是最强的。还记得我们那年班级的口号吧，校里篮球赛，全校第一。那是我们最辉煌的时候，现在，老了。一年不如一年，岁月不饶人啊。
我笑着说，的确一年不如一年了，被这该死的学习压得喘不过气来，想运动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再也无法在操场上激情飞扬地奔跑了。没有了当年的激情了，似乎我感觉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人了，一直坐在场外看着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有着我们倔强的眼神，有着我们对胜利的渴望。我们是最强的，那是我们的口号，怎么会忘记。我们都是一群好胜的孩子啊。
大宝随即丢来一句，你们俩又玩深沉了，别那么煸情了。人都会有老的时候。要想让自己在青春的时候不留遗憾，就要努力地把每一天都过好，别让自己的青春像一张空白纸，我们要让我们的青春变得丰富多彩。多姿绚烂。当老的时候，我们三个还可以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起青春年少的往事，那才是一种对青春最好的祭奠。
听他说完，我和小乐张口结舌。接着，我说，大宝你变了啊，变得越来越有才了。小乐在旁边附和，嗯，真的变了。大宝得意忘形地说，是吗？我怎么没发现，我说，你变得越来越像赵大宝了。小乐笑得人仰马翻，大宝上来就掐我脖子，我被他摇来摇去，像一个不倒翁。
赵大宝的名字，是有一年赵本山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名字，他的媳妇和范伟还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因为，大宝每天换女友的速度之快，所以我和小乐就送给他大宝这个雅号。刚开始他不接受，后来，我们慢慢叫，我们习惯了，他也就习惯了。
时间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大宝有一个文雅的名字。赵佳纬。
每天都是月考，我的成绩稳步前进，老大看到我的进步，每天都会找我谈话，夸我积极上进。从他的眼神中，我终于可以看出，当他的学生取得一点成绩的时候。老师是多么的高兴，他不求学生会给他带来什么名利，他看到学生每天都在进步，这是给他最大的安慰。
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医院看小伟，他的伤恢复得很快，可以下床走路了。每次他都问我静儿有没有和我联系？我告诉他，没有。静儿没有跟我联系，然后，他就低着头。不说话。整整一下午的沉默。他说，如果静儿跟我联系，一定要告诉他。他会祝福静儿好好的。我说，一切都过去了，考虑自己的生活吧。她已经离开了，她不会再回来，你自已要多保重。
他每天有一个习惯，在早上起来的时候，走到窗子面前，会用很长一段时间眺望远方。他的父亲知道，他想静儿了。我知道，他会一直一直想着静儿的。静儿的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小伟的每一寸的身体里，它已经变成小伟生命的一部分。就像血液一样，永远融合在小伟的生命里。
终究抵挡不住心里欠意的作祟。我还是找了一个机会，向小乐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救小伟，尽管小乐说，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是想要小乐知道我和小伟的关系。
我和小伟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我们在村子里每天都在一起玩，上学，放学的时候，每天都在一起。一直是同桌，直到初中毕业。那个时候，别人都说我们是兄弟。因为，我们总在一起玩。买什么都是双份的，穿衣服都是一样的，吃东西都是你一半我一半。不过，每次我都是把他那份吃光了。有钱没钱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过。如果谁欺负我，小伟一直冲在最前面帮我打架。就像现在的你，一直挡在我的面前一样，我总是在他的背后得到最厚重的温暖。有的时候，我去他家里吃饭，他也去我家里吃饭。然后，两个人就睡在一起。打游戏机，学习，形影不离。
记得那年夏天，骄阳似火。小伟带我去河里洗澡。学校附近有一条小河，我和小伟总会到那里去抓鱼的。我不会游泳，一直在河边上呆着，小伟游泳很厉害，就到河的中间去游。来来回回，自由自在。他教我游泳，我倔强地不肯。我说，我要自己学会。他看着我任性的样子，就不再理会我。他知道，我是一个从来不服输的孩子。他在河的中间慢慢地玩着。我独自踏上未知的领域，一步一步地向河的最深处走去。脚踩在沙子，一不小心便滑了下去。我喝了几口水，不停地向上跳。嘴里说不出来话，越是向上跳，脚下的沙子越少，脚越来越够不到底了。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我在拼命地喊救命。没有人来救我，我就一直在那里跳。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不仁了，毫无知觉。渐渐地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让自己慢慢地沉到水底，像做一个自由落体的姿势，让自己慢慢地沉下去。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灼热的阳光刺伤我的双眼。我开始苏醒，第一眼看到小伟在我身边，他惊奇地看着我，然后，露出一丝微笑。我说，我在做梦吗？身边的人都笑起来，这不是在做梦。如果做梦的话，你就见到阎王爷了。我看着小伟憨笑的样子，很好看，很好看。就像明媚的阳光一样绚烂。
是小伟救了我一命。后来听人说，小伟救我的时候，我拼命地抓着小伟的身体。小伟拖不动我的身体，他被我拖到水里。一直在那里坚持着。他先把我的身体推到岸边，自己却在那里垂死挣扎。幸好被伙伴发现的早，把小伟救上了岸。否则，小伟的命也没了。小伟上岸后，就跑过来，问我怎么样了。然后就把我放在地上，双手压在我的胸口上，用力地把我肚子里的水都压出来，接着就等着我醒过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要是没有小伟的话。我早就死了。为了报小伟救我一命的恩。那天，我才那么做的。我和小伟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情同手足，我真的无法看到他会被你活活地打死，我不忍心。所以，小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小乐听我说完，叹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他已经原谅我了，虽然他不会说一句令我感动的话。可是，我依然可以判断得出，他还是宠着我。
五月中旬。那童姐告诉我，她要离开了。那个男人终于说出带走她的话了。这一句话，让她泪流满面。他的一句话，那童姐已经等了三年。我更加珍惜每天去那童姐看电影的机会了，两个人总是沉默，在房间里看着熟悉的电影。王家卫，一直不变的故事。那童姐在漆黑的房间里紧紧地抱着我，牧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替我，夏颜，还有若辰。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像孩子一样躲在那童姐怀里，泣不成声。她们知道。我始终是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仅仅是一个孩子而已。在他们面前，我始终是一个孩子。永远会站在明媚阳光的午后，看着时光在路上一闪即逝，保持着最纯真地微笑，清澈的双眸，向他们挥手说再见。
意料中收到了若辰在南方城市寄过来的明信片。那是他自己拍的完美画面，蔚蓝色的天空，空旷的大地，荒草疯长。他侧身站在那里，风吹过他的头发。画面变得平和，安祥，温暖，那是他想要的生活。一直生活在别处，在路上一个人寻找温暖，用自己拍的画面疗伤。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叫我不要牵挂。他如愿以偿地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简单，平静，温暖。
他对我说，在这所城市里，无意遇见了筱夕，那个令他痛不欲生的女子。筱夕说喜欢他，他觉得他好像在做梦，就像演出戏一样。离奇。他已经不爱筱夕了，这是我，夏颜，那童姐都知道的。那份爱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早已被若辰丢掉垃圾箱了。然后焚烧，一无所有。筱夕死死地抓住若辰不放，她感到后悔，离开若辰之后。若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难道碎了的水晶，还会重新拼凑起来吗？那样会有伤口的。他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如果有一个人在年少的时候对你百加呵护，请你一定要懂得珍惜。因为，在不经意间，幸福就会偷偷溜走了。想找都找不回来了。年少时候，这样的爱情只有一次。若辰说，他知道，筱夕被一个人甩了以后才来找他的，只不过他不想揭穿这个谎言而已。人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呢？尽管和筱夕已经没有当感觉了。不过，他还是选择和筱夕在一起。他说，这仅仅因为寂寞而已。
他还告诉我，他在城市最安静的角落里，碰到善柔了。不过，没有他想像中的是单身。善柔已经结婚了，和一个普通的人，而且还怀了孩子。我说，你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她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对我特别好，而且简单，纯粹，善良。不在乎我的过去。他相信我，我可以做一个好母亲。还有，她的弟弟已经大学毕业了，而且找了一份好工作。家里过得十分温馨。今年过年的时候，要回家了。好多年没回家了，这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对她说，祝你幸福。她微笑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光芒万丈，清澈明亮，已经不再像前几个月碰到我那种混浊了，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了。这样简单的生活适合她。她需要简单，不需要复杂。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静儿也是做那份工作的。而且现在一直还在做。偶然碰到过静儿，不过，没有打招呼，只是一笑而过。静儿的脸上显得沧桑而诡异。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出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了，他让我不要再想静儿了，好好地对夏颜。听到静儿名字的时候，我才发现，尽管她离开了很久，可是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真的不爱了，没有当初那份感觉了。即使她消失很久，对于我来说，都变得毫无意义，只会在心里淡淡地留下一点疼痛而已，迅速消失不见，过了就忘。而夏颜，离开了一分钟，就感觉好像世界要塌下来一样。这两种感觉，我到现在才分得清楚。我变得后知后觉了。
若辰不知道我和夏颜，静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一直没有对他说，因为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暂时忘记所有的东西，一心一意准备考试。这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不要让那些事情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爬着桌子看你在这个刚刚蔓延秋天气息的校园里，我犹如一只没有灵魂的幽魂在城市的四周游荡。街上霓虹灯很暗，我的影子被无限拉的很长很长，像一个巨人。长长的头发在我的眼前荡来荡去，破碎的光影就这样照射在我粉红色的镜片中，像一幅没有人欣赏的黄昏，暗淡无光。我背着单肩包，踏着满目创痍的尘埃上，双手塞进牛仔裤里，就这样走着，漫无目的，没有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