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巫门传承有一套特殊的文字么？”云澜在神识里问周泽。
“有的，是一套特有的语言，可以念诵巫咒。”
“巫咒？那不是跟我们的符咒差不多？”
“的确，只是巫咒最大的作用是沟通，通鬼神，问六道。”
“能沟通万物，那能力也太过逆天吧。”云澜忍不住惊呼。现世如果有人能掌握这种能力，最想做的大概就是问一问天界诸神，现今修行资源如此匮乏，可达元婴者也不过寥寥，天道一途，是否已经成为日渐渺茫的目标？
“再强大的能力，自然有其天道限制。”周泽淡淡地说，“任何能力都是有其代价的。”
云澜突然肩膀一重，却是那猰貐也挨了过来，把头搁在云澜的肩头。
“阿妫，自巫门沉落，外面已经过了多少岁月了？”
云澜琢磨着猰貐的话，看来猰貐虽然把她当做熟人，但也知道她是从外界来的。她老实回答：“大概有数千年的时间了。”
“这么久啊。”猰貐叹息一声，冰凉的头颅在云澜脸颊上蹭了蹭，“我终于等到你了。”
云澜镇定地问他：“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你会回来，带我出去。”猰貐再一次收紧了双臂，将云澜拥在怀里，只是这一次它克制了许多，没有再用蛇尾把云澜卷起来。
云澜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身体放松，依靠在猰貐怀里，一秒入戏，两人宛如一对亲密的情人一般，静默相拥。
“我会带你出去，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跟我说说，千年前发生的事，”云澜语气柔和，还带了一丝娇俏，“不说对，我就不理你。”
猰貐低声笑了起来，他松开双臂，云澜心中顿时漏了一拍，正暗自忐忑时，猰貐牵起了她的手，带她向前走去。
前方有一道长长的向下延伸的阶梯，不知通往何方。猰貐把阶梯周围断壁残垣用蛇尾清理干净，这才牵着云澜走下阶梯。猰貐后背的眼睛放着赤色的光亮，照亮这一片的空间。云澜被他牵着，走着落后了一些，正对那只眼睛。竖瞳凝视云澜，仿佛看不够似的。
云澜硬着头皮扛着巨眼的凝视，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却仍强撑着不露声色。
“阿妫，你在发抖，是冷吗？”猰貐回头问她。
云澜只有点头：“有点。”
下一刻，猰貐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继续向下走去。
可是猰貐的身体也是冰冷的，于是云澜抖得更厉害了。
周泽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别怕，保持冷静。”
云澜心里想，你怎么知道我怕。这想法直接通过识海传递到了周泽那里。
周泽说：“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你的情绪我都能感知。”
云澜没好气地说：“你就当我是冷吧，给点面子。”
也是，长这么大，生死一线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了，但云澜还真没怕成现在这样过。实在是这周围气氛太过诡异，猰貐的表现也让人瘆得慌。
她当年在香娘那里也是耳濡目染过一些如何同男人逢场作戏的招数，但此时她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一个传说中死了又复活，喜食人肉的堕落妖物啊。
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要伪装好阿妫的身份与猰貐虚与委蛇，但身体压不住的真实反应还是出卖了她的稚嫩与脆弱。
好在这个元婴大妖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常，以为她是真的冷，于是抱得更紧了一些，继续往下走着，开了口：“当年你为了铲除巫门叛徒，把我召唤到下界，由此和我相识，一开始我嫌弃你是人类，你也讨厌我太过傲慢，我们互相不喜欢，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结伴中，彼此动了心……那时我们度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看来这个阿妫当年还是巫门中的重要人物，把还是神兽的猰貐从天界召唤到下界，这该是具有多强大的力量啊。
“我说要去下界一直陪你，但你坚持，等你修行飞升了自然回来寻我……结果神魔大战，我殒身落日原，你硬是在尸山中挖出了我的尸体，然后封印在你的寝宫……”
“再后来，你杀了无数人，终于研制出复活禁术，把我的三魂七魄都从鬼界里拉了回来，活过来后的我变化很大，也不再是神兽。你却说，天上没有我，你也再不想修仙了。我沦为妖物，以人血肉为生，你问我怪不怪你，还给我喝你自己的血。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我最爱的阿妫啊。”
猰貐低头轻吻云澜额头，深情望着她：“我讲的对吗？”
云澜回望猰貐：“你没有讲完，后来呢？”
“后来啊，”猰貐似乎想到不太愉快的往事，眉头拧着，目光落到黑暗里，眼神幽深。这时长长的阶梯也走到了尽头。
“后来，你就成了这样啊。”
猰貐叹息，语气悲伤。
云澜从猰貐的怀中抬起头，阶梯尽头的空间，黑暗中悬浮着一道大约一个暗红色的光环。光环中间因为光线问题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那里涌动着粘稠的某种物质。
在那些涌动的物质之上，一个容颜绝美，身着纯黑长裙的女子双手交握在胸口，闭目静静躺着，宛如沉睡。
“那……是谁？”云澜轻轻地问。
“那就是阿妫啊。”猰貐回答。
云澜浑身僵硬，抬头看猰貐，与猰貐深情的神情撞了个正着：“你被封印在这影渊之前，跟我说，阿崖，别难过，我虽肉身成为封印，但我的灵魂，迟早会以另一种模样与你相见呀。”
说到后面时，猰貐刻意模仿出女子的口吻，温柔又娇俏，一如云澜之前说话的语气。也是阿妫说话的语气。
“你学阿妫学得很像。”猰貐说道。
云澜腿动了动，猰貐没有箍着她，她立马就落了下来站在地上，警觉地退后几步，手在背后捏出法诀。
“你太弱了，不要想攻击我或者逃跑，”猰貐友好地说，“过来，像刚才一样再骗骗我，让我抱抱。你虽然长得和阿妫不像，但身上的气息很像。”
云澜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