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玄清玄玉呢？她们自幼便跟我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又随我入宫，我若去了太子殿下身边，她们去何处安生？”
这才进宫不过几日，就要和自己在星月朝最为信任的人分开。苏灵婵心里有些慌张。如果没有了这二人，在这宫中她定是更难生存下去。
孟朔表露出一副少年天真的模样，“那就从哪来回哪去好了！反正皇宫也是不缺这一两个婢女的！”
玄玉听了心中不愤，说的倒轻巧！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哪知道疼！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在燕王府时世子妃与苏姑娘处处作对，总是殃及到她们这些下人。如果在刚入宫没几日这个节点回去了，必是要暴露苏姑娘在宫中的恶劣处境。自己也定会被安排一个凄苦的差事。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了！
“我们不回去！姑娘在哪里我和玄清姐姐便在哪里！”
苏灵婵眼里暗波涌动，她微微有些生气。玄玉这丫头向来不重场合不分时间说话，看来是这身体过去的主人宠坏了她……
“玄玉，去给孟公子沏茶！”
“是……”玄玉瘪着嘴满心不悦都流于面上。
屋里暖炉的热量在慢慢消散，温度逐渐降低。
“您若是想在宫里为她二人谋个差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孟朔诡黠一笑，盯着苏灵婵等待她的回应。
“还请小公子说清楚些。”
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可爱，一副书生气息，但举手投足全又透露出一种与自身不符的成熟和世故。
青鸾是最擅观察人类的，那少年眼中似乎有万千心事，深邃幽黑不停流转的光诉说着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小年纪便可以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做事，太子既然会叫他来与苏灵婵一行接触，必是十分信得过的人。如此少年深得太子信任，这个孟朔绝非寻常人。
注意到了苏灵婵似乎在透过眼神想要窥探他的内心，孟朔自作镇定的转头，心中却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他从未被人以那样直接而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注视过，那目光如一把利刃，穿过空气刺进他的双眼，再深入到五脏六腑。他甚至都要听到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姑娘想为这二人寻个好差事，可再好的差事终究也只是个差事。不如，我就娶了玄玉姑娘，保她一生地位显赫，荣华富贵！”
苏灵婵听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小年纪的孩童果真是敢想敢说！但被这小少年随随便便就占了便宜，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小公子这话我就只当是玩笑听了去，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只是刚才所说的……”
孟朔收敛下来，不再卖关子。
“差事是有的。就看二位姑娘愿不愿意去了。近来后宫娴妃的有个侍女被皇后要了去，身边一时难找个合适乖巧的人儿。太子殿下便叫我来安排此事。”
苏灵婵没有想到黎川居然真的会把她们三人分开。更想不到他居然会让玄清玄玉去宫中侍奉一位皇妃！
众所周知，下人们也都是以主子为贵的。主子有权有势或是得到宠爱，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也会比其他下人有脸面些，于是便不乏一些趾高气昂的奴才们狗仗人势欺压别人。
玄清懂这些，苏灵婵也懂，玄玉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但头脑也是清楚的。
可自小长在燕王府，宫中之事听到的甚少，即使偶尔听得一耳朵也是别人在传朝中之事，后宫的事乃皇帝宫闱之事，没人知晓即便知晓也无人敢传。
不知娴妃，是得宠的妃子呢还是失势的妃子……
眼下看着苏姑娘是必定要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了，可玄清总觉心中惴惴不安。不过如今，若是苏姑娘一走，自己和玄玉也该是有去处的。纵然有万般不舍，太子之命也断不敢违背。
正想着，玄玉从门口进来，恰好听到此事。
她弯着腰将茶杯递到孟朔手中，不忘抬眼撇他。
孟朔一只手接过茶杯，心里暗戳戳高兴这个让自己在那冰天雪地里冻了半个时辰的小丫头此刻也不敢对自己出言不逊了！虽自己年纪小她，但如今在宫中自己可算是前辈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愉悦感在他心里四处蔓延。
苏灵婵见状，赶忙抬手示意着：“小公子快快请坐！瞧我这一大早精神头都不太好，居然忘记招呼小公子坐下了！”
孟朔收了收下巴，一本正经的回道：“多谢姑娘，孟朔站着便好。只是太子殿下本就没有给多少时间，玄玉姐姐又叫我在外苦等了半个时辰，时间更加紧迫了，我还是赶紧给您通知完毕，您好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前往！”
这个孟朔，果然还是有小孩子脾性，玄玉叫他等候的那半个时辰，现在还不忘再来提上一嘴，似乎要求声张正义。
苏灵婵不再客气，昨夜没睡好，脖颈也难受得很。微微调整至了稍稍舒服一些的姿势。
“冒昧问一下，娴妃娘娘待下人如何。毕竟这二人我待之亲如姐妹，若她二人能够跟着一个好的主子，我也便能安心。”
考虑到玄玉玄清未来的归宿，苏灵婵毫不含糊。
“只是有过耳闻，娴妃淑德贤良，待人待物都很包容。不过姑娘，你搞错了，娴妃那里只缺一人！”
“那另一人呢？”
“……太子殿下并未安排……”
苏灵婵今日已无数次想要亲自去质问一下黎川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本来说给二人找差事苏灵婵还心里得了安慰，觉得一切还算进展顺利。
可是这怎么还遗漏了一个？他是存心的吧！
“不过，我今日一大早已派人去了娴妃那儿，说今日便会送侍女过去。这是个好差事，我只能这么说了。”
孟朔摆摆手，示意自己说完了。
此时玄玉忍不住了，她不由得看向苏灵婵，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便更憋不住话了。
“这简直就是把难题丢给了我们自己！姑娘，我只想跟着你。”
苏灵婵也在思索着，若真如孟朔所说，那娴妃那里必然是个好差事。可只有一人能去，另一人又不知是否还能留在宫里。
去娴妃身边侍候的这个人，究竟该是玄玉还是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