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你发现是假的可以来找我。
李小姐觉得很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金主，到时候你拿了银子还会守着这个冷清寡利的小店？不早就揣着银子跑路了。
思及此处她更是百爪挠心。
九儿看出了李小姐在打退堂鼓。她有的是耐心，不过那是对着预掏银子的，看来这位李小姐背后的主子对胡湛并不是志在必得，所以才不舍得花大价钱买个画像回去。
罢了，雅间还排着长龙呢，一天接待下来她也累的够呛，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只看不买的人身上。
九儿欠了欠身子，略带歉意地说:“还有客人等着我，李小姐如果没想好，可以去楼下转转慢慢想，或者回去与舍妹商议后再做决定。”
李小姐正愁着怎么委婉提出告辞呢，见九儿老板这样说正中下怀，于是急忙起身道:“那我就不耽搁老板生意，先去楼下看看。”
九儿媚笑着将李小姐送到楼梯口，凡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总会从一楼挑选件玉器而去，不卖画像卖玉器，这生意她亏不了。
九儿在雅间门口探头，黑漆漆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后，目光锁定在一位身上藏青色衣服的姑娘身上。
如花似玉的年纪，却穿的这样老成，显然是在掩饰身份不想惹人注目。别的姑娘都是左顾右盼，脸上多少带些惊慌紧张，只有她，目光平静，气定神闲。这样的姑娘，指定不是普通大家闺秀身边的丫鬟，一定是见过大场面的。
九儿指了指她:“请随我来。”
别的姑娘坐不住了，明明她来的比我们晚，凭什么先见她。已经有大胆泼辣的姑娘嚷嚷出来。
九儿正想心平气和地向那位姑娘解释，她指点的那位姑娘悠悠然开口了。
“老板，听说您一幅画卖一千两银子？”
九儿点头:“是啊。”
说的云淡风轻，听的人可淡定不起来。
她们脸上因九儿的插队行为而愤怒的表情都转为惊讶、愤慨、不服等等不满。
“我买了，”那位姑娘出乎意料地说:“只要画是真的。”
九儿很是得意，她就说吧，这位姑娘果然非同凡响，她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请随我来。”九儿又一次说。
这一次没有人表示抗议了，就算老板让一个一个的来，轮到她们又能如何？不是买不起，是买了值不值当的，如果画上的人是真的还好，万一是假的呢？一看这位丑女老板一脸奸诈的笑，并不像个实在人。还有就是她们的主子爱慕胡湛皇子是真，可买了画也不一定会得到真人啊。
许多人都默许了这位财大气粗的姑娘先进去，让她趟趟水也好。
“我姓柳。”进门后，姑娘这样介绍自己。
肯定是假的喽，宫里的女婢们进宫后统一要改名字，进宫前的姓名一律不能再用。要说九儿为何笃定她是宫里来的，一是看她的气质，大户人家的丫鬟再怎么培养也养不成着胸有成竹不慌不乱的性格，再就是看她的财力，刚刚说的花去一千两买副画的口气，和花一两银子差不多，这是视金钱如粪土啊，肯定是金窝里长大的。九儿知道宫里皇上的赏赐，动则黄金百两，那些稀罕的宝贝更是数不胜数。这位“柳”小姐背后的主子，不仅身在皇宫里，而且还身份不一般。
不过九儿不会追究柳姑娘来自哪里，只要你肯掏银子，就是我的金主，我就要敬财神爷一样供着你。
“柳姑娘，请用茶。”九儿殷勤地沏了一杯龙井端了过去。
“多谢。”柳姑娘接过去茶杯，却并不喝，直接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九儿暗想她不喝自己的茶，也不拒绝，是怕寒暄耽搁太久回不了宫吧。宫女出宫一次是难于上青天的。
“九儿老板还是将画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吧。”柳姑娘道。
九儿也不再含糊，直接应了，转身拉下挂轴一头的绳子。
湛哥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脸又呈现在人前。
没有先前那位姑娘的震惊与羞涩，柳姑娘抬头端详着画上的人，目光平静如水。
九儿偷偷观察柳姑娘的反应，发现她始终没有反应，心里忍不住打起小九九了。莫非柳姑娘真的是见多识广，湛哥惊为天人的美貌都吸引不了她？那这笔生意就做不成了？
九儿正准备失望，柳姑娘却说:“我要了。”
她说的是“我要了”，而非“我买了”，啧啧，感情刚才的平静都是装的，她这句话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她是想要了这个人，是想把湛哥收入自己囊中呀。
九儿赶紧手脚利索地将画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锦袋中，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柳姑娘。
柳姑娘已经从香囊中拿出一张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
“多谢。”柳姑娘留下这句话，就轻飘飘转身走了。
你还谢我，我是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别说道谢了，给你磕头都成，九儿满面堆笑地将柳姑娘送至门口，目送她窈窕的身姿离开，才想起刚才一激动都忘了看银票上的数字，赶紧连滚带爬地折返回来。
她眯起好看的凤眼，银票上的数字刺的她头晕目眩。
这就成了，一笔交易，不过费了点功夫搭了些油墨，就让她轻而易举赚了一千两，是她的脑子好使呢还是湛哥的美貌好使？
想到那位柳姑娘坐进马车里也许会偷偷把画拿出来观看，她宫里的那位主子更会拿着画像赏玩个不停，九儿心里竟然有些酸溜溜的。
湛哥生的这么好看，不知会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总之不会是她。
九儿低头看看银票，努力将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既然没有可能，那她就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猎物就不要惦记，就这样当做兄妹不更好，不会得到。也不会失去。她努力去赚多多的钱，过舒服自在的日子，就让别人去为他黯然神伤吧。
九儿来到隔壁雅间。
“抱歉各位，画像已经被刚才那位姑娘买走了，明日画师还会送一副过来，各位如果有意购买，可以下次再来，鄙舍定会蓬荜增辉。”
“原来只有一副啊。”
“讨厌，让我白跑一趟。”
有人抱怨，但内心都在庆幸。一千两哎，还好只有一副，她们得以有机会回去和主子好好商议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