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少女点头哈腰应着,忙侧身进屋去。
照理说姑娘们所用的胭脂水粉府中早早便备下了存货,倒也不会等到用尽了再添。
可巧陆晚霜听说东街有家新开的铺子,胭脂水粉的色泽、香气都远胜于其他店,自是要买来瞧瞧的。
“三姑娘,这是您要的胭脂水粉。”少女利落将两个精巧的盒子呈上前去。
“姑娘,这就是传说中的梨末海棠脂和玉面桃花粉?”静雪巴巴站在一旁瞧着,眼底多少有些好奇和渴望。
陆晚霜勾了勾嘴角,拿起脂粉盒打开嗅了嗅,淡淡的幽香缓缓飘出,气味清甜非常。
难怪名动越城,果然是与众不同。
陆晚霜心里十分满意,叫静雪将东西收进了妆奁。
继而啐了口茶水道,“虽说叫我等得久了些,但这差事还算办的不错。”
“多谢三姑娘夸奖。”少女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府中谁不知道三姑娘是个难缠的,纷纷避而不及。
若非早晨出门遇到静雪,她才不揽这活呢。
少女到底不敢久留,又道,“三姑娘若无他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急什么,都到这云梦斋了,还有别的差事?”陆晚霜瞥了一眼少女畏惧的模样,心生不悦。
她又不吃人,这小蹄子如此怕她作甚,瞧着真是晦气。
少女闻声,立时冷汗直下。
“方才赶着来了西厢,东厢二姑娘要的物件还没来得及送去呢。”少女赔着笑脸,恨不得拔腿就溜。
陆晚霜嗤笑一声,“二姑娘?就她那点儿月钱,够买什么的。”
话到这儿,陆晚霜竟有些好奇了。
可瞧着眼前的少女两手空空,莫非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偷偷带进来了?
“二姑娘托你捎了何物?”陆晚霜放下茶杯,俯身凑近少女问道。
少女眼底顿时显现抑制不住的颤动,恐惧随之袭来。
二姑娘自然是没叫她带东西回来的,只不过是那封信笺......
要了命了,早知道方才不多嘴,等出了西厢再说也不迟呀!
少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三姑娘问你话呢,你这是聋了还是哑了!”静雪已走到陆晚霜身旁,出声斥责。
“奴,奴婢——”少女像个筛子似的,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本藏着怀里的信笺霎时露出了一角。
“姑娘,这丫头似乎藏了什么东西!”静雪眼疾手快,一把将少女推倒在地,抽出了她怀里的信笺。
完了完了,这下当真是死定了!
少女骇得脸色一白,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倘若被人查出二姑娘与男子私通,她怕是要落下个从中传话的罪名,到时候会不会将她一并浸猪笼呢?!
素白的信封上并没有任何字迹,丝毫瞧不出什么来。
“这是什么?”陆晚霜举着信笺冷声问道。
“这——这是——”
“这是奴婢家中寄来的书信!”少女信口编出一则谎话。
“家书?你真把我当猴子耍了?”陆晚霜冷笑一声,神色更为严厉。
若是家书,信封上怎会没有丝毫字样,何况这信笺所用的纸张价格不菲,哪里是一个奴仆人家消耗得起的。
“奴婢不敢啊!”少女吓得哭出了声,俯身在地上拼命磕头。
“那你还不说实话?”
横竖都是一死,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是——是一个男子托奴婢带给二姑娘的——”少女受不住吓,闭着眼睛全招了。
一个男子给陆晚霏的?
陆晚霜细细瞧了瞧信笺,素手一扯,撕开了封条。
她倒要瞧瞧,是哪个野男人。
信纸摊开在油灯下,短短两行字是邀请陆晚霏见面的时间地点,左下角落着一个“笙”字。
陆晚霜顿时右眼突突直跳,那个笙字已然让她想到了少女口中的男子是何人。
祝暝笙独约陆晚霏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那支蔷薇?
那二人一旦见面,岂不就知晓她并未带给陆晚霏蔷薇花。
陆晚霏定会在祝暝笙面前诋毁她,他若是因此厌弃了自己......
冷冽过后,陆晚霜的眼底浮现怒火和仇恨。
西厢里此刻是诡异的安静,猛然爆响的烛花使陆晚霜回了神。
她敛起方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温和笑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外祖家的几位兄长胡闹,捉弄人的,你这丫头可被骗啦。”
少女止了哭声,懵着脑袋抬头,望着陆晚霜浅浅的笑意一脸迷茫。
“好了,快下去吧,这信啊,我自会拿给二姑娘瞧。”陆晚霜轻描淡写地说道。
少女犹豫片刻,磕了头忙奔出了西厢。
方才可真真是吓死她哩!
至于那封信笺?没被三姑娘剥了皮已是万幸,谁还管那狗屁信笺啊。
少女前脚出门,陆晚霜脸色的笑意瞬时消失了。
“姑娘为何不直接将此事捅破?这种私相授受的行径,即便是老太太和大爷,也绝不会姑息。”静雪立于一旁轻声说道。
“能让陆晚霏身败名裂自然是好,但此事牵扯上祝家公子,往后我还怎么嫁入祝家。”陆晚霜拧眉,将信笺揉成了一团废纸。
“那姑娘打算如何?”
“自然是叫陆晚霏死了这条心,别成天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可方才那丫头知道此事,若是她哪天说漏了嘴——”静雪不由担心。
“无妨,过两日我同阿娘说说,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发出府就是了。”
“量她也不敢胡说,这事真要捅出去了,她可脱不了干系。”
方才她说这信无关紧要,那小丫头自然不可能全信,可无论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想来她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少女慌慌张张跑回房中,一口气喝了三大碗凉水压惊,才缓过神来。
阿尼陀佛,这天上掉馅饼的银钱真不好赚,险些将她的命给搭进去。
少女摸出几两碎银藏在了包袱里,心里还直打鼓。
想想往后还是安分当差要紧,不然这银钱怕是没命花咯。
一直关着房门的东厢内,陆晚霏抱着手炉坐在炕上正嗑瓜子。
“姑娘,方才那婢女似乎要往咱们东厢来,怎么去了一趟西厢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跑了。”星雪方才出去时在廊下瞥了一眼,觉得有些古怪。
还能为啥,定是被陆晚霜那母老虎给唬住了呗。
陆晚霏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