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不是吗？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史媛媛早晚都会被你盯上的，难道你还会突然良心发现，放过她吗？留她活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你就多一份危险。”兰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发冷，她向来不喜欢用猜测人的恶意，但很显然，眼前的高进，正在不断地挑战她对道德的认知。而且，她太了解高进这样的男人，逼死许冰，会让他得意的同时，也会时时刻刻地担心着自己会暴露，时间越长，他越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惶恐之下，肯定会动手的。
高进没有答话，杀了史媛媛，的确是他一直都在考虑的事情。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兰溪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那些之前答应回到楼上的人，一定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何凝翠抬起头望着高进，红着眼睛问他，“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你口口声声说爱黄杏，当初为什么不娶她？你明明是有机会的，我给过你机会。”
高进没有答话，他的眼神怪怪的，看了一眼何凝翠之后，随后叹了口气。
“难道名利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不甘心的何凝翠又追问了一句。
“难道这些不重要吗？”高进的脸上多了一抹酸楚的表情，“你不会明白的，当你看到那些处处都不如你的人，走到社会之后却把你甩得远远的，仅仅只是因为出身，真是太悲哀了。我并不比别人差不是吗？可我的努力，你们真的看到了吗？”
何凝翠无语地看着高进，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和高进，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永远都不懂他的悲伤，所以也不明白，为什么黄杏在看到她之后，眼睛里会有那么深的同情。
“人活着，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赌了一把，已经赢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有兰溪在这里，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发现不是吗？”高进的的语气里依然还带着说不出来的高傲和不服气。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那也不应该以伤害他人的性命为代价不是吗？”兰溪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失去理智的时候，会变得这么固执而又不讲理。
高进狂笑了起来，“你不是真的能看得透人心吗？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每个人都有拼死一搏的时候，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拼尽了全力才换来的。她们想要亲手毁掉，难道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那么做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都不能阻拦我！”
“你真是疯了！”何凝翠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坐了下来，“我看不懂，明明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不是吗？我真的很好奇，这辈子，你真的爱过什么人吗？就算是你一直都挂念着的黄杏，你真的爱她吗？她也只不过是你用来怀念自己青春的一件工具而已吧？”
高进没有答话，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兰溪惊讶地看着何凝翠，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一针见血。果然，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他的枕边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何凝翠说那些话的时候，兰溪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个看起来可怜的女人，真的也仅仅只是被高进算计的可怜女人吗？
“你错了，我爱她。刻骨铭心的爱，我从来都没有爱过那样一个人，她的名字，早就被我刻到了心里。”高进的口中突然蹦出了一连串的话，“所以，如果我早一点儿知道许冰会伤害到她，那么，我肯定早就动手了。不惜搭上我自己的前途。”
爱？他所谓的爱，是不是也太廉价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何凝翠看了看坐在那里的高进，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就连声音都多少有些发抖，“那么我呢？如果有一天我也同样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对吗？就像是对付许冰那样？”
高进没有答话，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何凝翠。
“我不想听你的谎言，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真心话。”何凝翠的声音十分冷静，只是那声音却像是有些发抖，“难道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你对我，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真心？”
高进的表情怪怪的，显然，除了嫌弃之外，更多的是无语。他显然还是盘算，到底该怎么结束眼前这么尴尬的局面。
“回答我，我想知道答案。”何凝翠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显然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最起码，她应该是希望自己没有爱错人。
高进轻轻摇了摇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让我骗你，还有意义吗？”
何凝翠悲伤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了口气，“可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花了8年多的时间，我们何家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本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些问题应该私底下谈论。
兰溪多少有些惊奇，何凝翠绝对不是那么幼稚的人，更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谈论这样的问题。她感到了一丝古怪，却没有出声。
“我除了是孩子生物学上的爸爸之外，还有别的身份吗？在你们何家人看来，我就是养的一头种马吗？如果你可以自己生孩子，我就什么机会都不没有了！哦，忘了，我想你们也是在考验对吧？看我是不是能当一条合格的看家狗。”高进的眼睛通红，很显然，他意识到自己的退路已经全部被封死了。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何凝翠双眼通红，她摇了摇头，“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我们一直都把你当成一家人不是吗？你是我的丈夫——”
“不用再说这些场面话了。”高进抬起了头瞪着何凝翠，“如果你还念着一点儿夫妻情分的话，就替我请一个好律师吧。”
一切都结束了。高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无神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兰溪，叹了口气。他很清楚，雪已经停了，此刻警察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所有的努力，到这里就应该画上句号。
再多的不甘心，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