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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怪的问路老头

第二天夕雾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感觉身体很重有些没力气,脑袋还有些疼,自认为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坐在床上打座片刻,精气神便恢复大半了。

收拾好东西离开时,她突然踢到门槛旁的一颗小石子,不过她没细想,因为她还要赶去附近的柳州城。

清河师弟向来最爱柳州十二娘斋的糕点了,这次出门前清河师弟央求自己为他带上一盒,当时师父在场,夕雾便狠心回绝了,还批评他不潜心练武只知道吃,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回头悄悄给他带回去,但清河居然气鼓鼓的一直不理她。

—————

十二娘斋的大招牌赫然眼前,夕雾正准备踏进去,只听得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回头,看到一位穿着蓝色长褂的男人,稍微愣了一会儿,随后惊喜跃然于脸上:“庭见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眼中倒没有那么多意外,夕雾从雪台山回来,会经过柳州也不奇怪,倒是这个丫头怎么忘了......他无奈地看着对方摇头不做回答。

夕雾突然想起什么,哈哈笑道:“对哦,柳州是师兄的家乡,我才想起来。平时见你穿盔甲和武道服习惯了,刚刚差点没认出来呢!”

该男人便是神枪大将军的首席弟子,当今圣上亲封的帝都小左将军,乔夕雾的大师兄柳庭见。

庭见听夕雾说着,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实和在将军府的时候不太一样,头发也没束起来,毕竟在这里他只是柳州玉铺少当家,而不是什么小左将军。

他走上前:“是啊,穿成这样比较轻松,阿娘前阵子写信给我说她病了,于是回来看看,想着清河师弟素来喜爱柳州十二娘斋的糕点,所以过来买些。”

夕雾笑说:“我也是来买糕点的,清河师弟面子也太大了,居然还劳烦师兄亲自来,回去要教训他,太贪吃了!”

庭见也笑了:“夕雾师妹,既然碰上了,今天就去府上坐坐吧。阿娘非要留我到明日才让我离开,你也正好休息一下,此次去无为观一路上辛苦了吧。”

夕雾摆摆手笑说:“不过是跑跑腿啦,哪有什么辛苦......”夕雾突然想起那个小山贼,一时哽噎,随后转移话题,“好啊,正好去看望一下伯母,距离上次见伯母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吧!”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阿娘估计认不出你了呢。”庭见伸手摸了摸夕雾的头,比了比她的身高,已经高过他的肩膀处了。那年,她拉着他的手时,才刚好能把脸贴在自己的小臂上,想到这,庭见不自觉地微微笑。

“师兄!你是不是又在笑我当年哭鼻子啦!”夕雾鼓起脸颊,一脸生气又可爱的模样,柳庭见笑而不语。

两人说笑着便走进十二娘斋,而对面街墙上,有一个身影悄悄埋伏着,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捏紧了拳头,皱着眉头想:怎么又多了个人。

从店里出来,夕雾掂了掂手中的九花酥,和身旁的师兄说着话。突然间,一只黄毛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扑夕雾,庭见拉着夕雾躲开,可那只黄狗敏捷异常,直接咬住了夕雾手中的糕点盒。夕雾本身怕狗,吓得直接松了手,黄毛狗立刻叼着糕点跑远了。

夕雾正要松一口气,又跑出一只黑毛狗朝着夕雾扑上来,庭见连踢了黑毛狗几脚,黑毛狗不仅不退缩反而越来越欢腾,咬住了夕雾的衣角不放。夕雾不怕虫、不怕蛇也不怕黑,只是因为幼时被狗追咬过,因此本能的就很怕狗。慌乱中,她也踢了黑毛狗几脚,但没用上什么力气,甩不掉。

庭见察觉到不对劲,带着内力轻拍了黑毛狗一掌,黑毛狗狂吠几声松开了嘴巴。庭见趁机带着夕雾飞上了街墙,然后从袖子发出一枚石子打向对面。果然有个人跳了出来,但是很快闪不见了,夕雾和庭见都没有看清相貌。低头看向地面,黑狗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跑走了。

庭见问夕雾:“方才和那只狗纠缠时,我看到有人在街墙上偷看这边,狗应该就是他弄来的,像是在针对你来,你可知道是谁?”

夕雾想了想,隐约觉得像是两天前的那个小山贼,但她还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庭见拍拍夕雾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你一向怕狗,是不是吓到了?我担心对方还会对你出手,目前我也不知对手深浅,所以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将军府吧,现在先去我家休息一下。”

夕雾点了点头,依然看着人影跑远的方向,心想:“看着是很像那个少年,可他竟然那么执着跟着我来到了柳州吗?”

—————

城外,槐肖看着那只黑狗向自己跑来,得意地笑了:“我赢了......”

“不,你没有!”眼前突然现出一道白色身影,拦住了黑狗,他用折扇的扇柄对着狗地天灵盖一击,狗便哼哼几声倒地了,然后从狗脖子处的毛发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正是乔夕雾的小玄刃。

槐肖脸色一沉,说:“你还真是跟得紧啊。”

白衣男人把小玄刃收入怀中,笑道:“放心,它只是睡一会儿,不会死的。”

槐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狗,确实还在呼吸,但他佯装无所谓的样子,冷笑一声:“你还是来迟了,你输了。你说过,只要我偷到了她的东西,就算我赢,对吧?那么,她刚买的糕点也算是她的东西吧?”

男人还是笑了,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何我来的晚了些吗?”

槐肖突然心里有些发慌:“难道你找到阿黄了?不对,两只狗是往相反方向跑的,算算时间,如果你去追阿黄了,根本不能这么快就过来找到我,你......”槐肖看向男人,像是在寻求答案。

男人告诉他:“我只是走进十二娘斋,问了老板一句话,然后知道了一个答案——那就是,那盒糕点是她身边那个男人付的钱,也就是说,那不能算她的东西。”

“你......”槐肖是真的没想到这层,他不服气地看着男人,说:“如果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呢?”

男人摇头,一脸淡然,“老板说了,那是要送给他们的一位师弟的,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男人从怀中掏出了小玄刃,“其实你看上这把袖珍匕首了对吧,那天晚上你便是冲着这把刀去的。其实今天若不是我幸运,还真的会输给你,你利用狗拿走两样东西,分两路跑,断定我只能顾一边,如果那盒糕点真的是她付的钱,到现在我也没想到解决办法。但就算输,我也绝不能把这把匕首给你。”

男人确实说中了槐肖的心思,一开始应下赌约,便是想着一箭双雕,在取到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的同时,还能落一把宝贝扇子。他猜想女孩子普遍怕狗,所以利用了狗,不过还真没想到那个女的那么怕狗,毕竟他今天可是抱着牺牲一条爱犬的准备的。

狗的嗅觉十分优异,可以辨别出小玄刃上自己残留的味道。阿黄和大黑是自己训练很久的狗了,这种事情对它们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槐肖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对男人说:“现在有一个问题你应该也没办法解决吧?你大费周章弯弯绕绕,不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你的存在吗,可是此刻,你要怎么在不知不觉中,在她发现前,把那把匕首送回去呢?”

一阵风吹过来,男人迎着风感受凉爽,回应槐肖:“多谢你关心,这个,我自有妙计。”

—————

柳宅内,乔夕雾看到很多家仆忙进忙出,于是问道:“师兄,为何他们都这么匆忙,发生什么事了吗?”

庭见笑着解释:“算是吧,不过是喜事,明天柳州的黄家大小姐和许家大少爷便要成亲了,黄家老爷和许家老爷都是大善人,在柳州的威望都很高,所以很多人都来我们玉铺定制了各种玉器作为贺礼,他们就是在忙这个。我们玉铺也准备了一份大礼,阿娘让我明日送过去,送完贺礼,我便和你一同回将军府。”

“嗯嗯好的!”乔夕雾一边感慨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原本应该有个小东西的地方空落落的。乔夕雾一下子紧张起来,惊呼道:“不好!我的小玄刃不见了!”

庭见问:“是那个你说过的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吗?”从认识夕雾起,她就有一把很精致的袖珍匕首,只有手掌长短,但是锋利无比,那把匕首材质不简单,是特殊玄铁所制。庭见问过夕雾是从哪里得来的,她当时就回答:“是朋友送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乔夕雾来不及回答庭见师兄的问题,只丢下一句:“师兄对不起。”便跑走了,她害怕,如果当时那个人影真的是那个小山贼的话,那小玄刃恐怕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夕雾一路上祈祷着,千万不要,最好是不小心落在十二娘斋了。

回到十二娘斋,夕雾喘着气问老板:“老板,请问......”夕雾有一些回不过气,但老板似乎已经会意,拿出了那把袖珍匕首,问道:“姑娘,您是来找这个吗?伙计说是一位姑娘落在这里的。”

夕雾大喜,接过小玄刃,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将小玄刃收好了。

夕雾离开后,一位白衣男人从内房撩开帘布出来,放了一锭银子在掌柜面前,说了一声谢谢便离开了。

—————

柳州城外,一座破庙里,槐肖和他的两只狗,按他取的名字分别是“阿黄”和“大黑”,正在吃晚饭——即从乔夕雾那里抢来的糕点。槐肖拿起糕点尝了一口......好吃......槐肖真的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不——他是根本没吃过糕点,风餐露宿,吃的多是一些没有油盐的烤鱼烤野味,当然,大部分时候只有西北风,饿肚子的日子居多。

槐肖突然陷入回忆,那是一段他短短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馨片段,可后来也消失不见了。槐肖将剩下的糕点全分给了两只狗,抚摸着两只狗,尤其是大黑,它今天受了不轻的伤,之前踢的那几脚都不算什么,反倒是最后轻拍的那一掌......看来,那个蓝褂男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本来就这么惨了,还被那个白衣男人敲了一下。

槐肖心里暗暗发誓:“我槐肖以后一定要做强者,把别人踩在脚下。”回忆到了最温暖柔软的地方,他不自觉地哼着一首悠扬的曲子。

“吼——”阿黄突然不安分起来,随着大黑也发出同样防备的叫喊声。槐肖也拿起匕首警惕起来,他知道有人在靠近。

他看向破庙门外,黄昏与黑夜交替的一片诡异朦胧中,渐渐清晰了一个人影,槐肖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一个粗布破衫的老人,还带着一个围着皱皱的薄纱的斗笠,不时还咳嗽几声。

“小鬼头......咳咳咳...”对方也看到槐肖了,发出嘶哑甚至有几丝恐怖的嗓音,“柳州城怎么走啊?我看到前面有两条路,不知道哪条通往城里?”

原来只是一个问路人啊,一直咳嗽还带着斗笠,不会有什么病吧。槐肖一般是不搭理无关的路人的,而风烛残年的老头也不是他捕猎的对象,但今天他破格也想表达一下善意,“两条路都可以到城里,只是左边那条小路通往城南门,右边那条通往城东门。”

“这样啊...咳咳咳......”老人艰难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多谢了,小鬼头。”

真是个怪老头......对方既然已经走了,槐肖也没再多想,寻了一处舒坦的地,便躺下了,两只狗忠诚地守在门口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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