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半路返回的旅程
晚上，吃饭时。明清和明艳还在愤愤地议论中午时Helen欺负奀奀、继而又被他追打的事情。父亲大笑着参合一份，母亲则一声不响，闷闷地自个吃着饭。明梦听到弟弟和妹妹的话本来是开怀大笑的，忽然感觉到母亲的异样，顿时沉默了。她知道母亲在为什么事烦恼，只是她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要那样。
饭后，母亲在厨房洗碗，明梦摸索着走进去，“妈妈。”
“嗯？！怎么进来了？！”。
“我知道，浩东下午和我说了。”她沉默片刻，无奈地说，“去吧，小心点就是了。”
“妈妈。”她轻叫出声，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
她走过去，拿起要洗的碗慢慢冲洗，迟疑地说，“妈妈，我明天，和浩东出去走走，可以吗？！”她分明听到母亲轻微的叹息声，一咬牙，“你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吗？如果是，我可以断绝来往的。”为了父母她可以放弃一切。
“傻孩子。”母亲轻昵一声，布满薄茧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妈妈又怎么会反对你们来往呢？！我不是不喜欢浩东，只是……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妈妈……”
……
第二天一早，她刚换好衣服。
“叭叭叭！姐？！姐？！你好了没？！浩东哥来了耶？！”明清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大声喊叫。
“嗯，我知道了，你不要再拍了啦，门都要烂了。”她摸到门边，打开门。
明清贼贼地嬉笑。
明梦摸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楼梯。
刚走到转角处，“梦，小心点。”常浩东关切地嗓音就已响起。
明梦苦笑一声，“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吗？！”
“嗯，是的。”他轻笑。
她回头，冲屋内大叫，“妈妈，我出去了喔。”
“咚咚咚……”母亲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屋传出来，“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我会的。”她微微一笑。
常浩东看了一眼明梦，向母亲保证，“啊姨，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嗯，早去早回。”
……
屋外，杨桃树下。
明梦深吸一口气，轻松地说，“终于可以出去了！”
他注视她释放开心的样子，唇角也露出愉悦的微笑，柔声问，“有想去的地方吗？！无论哪里，我都陪你去。”
明梦一愣，为他的话而感到微颤。心底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像害怕，像感动，更像怀念。这是自她失明以后第一次出现这样复杂的情感波动。她回过神，向往的说，“我想去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但她还有感觉，她可以用幻想勾画心中美丽的画卷。
他像也没想就回答，“好，我带你去。”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他回头一笑，把她的手拉起，环在他的腰上。然后脚下轻轻一蹬，向远处骑去。
微风轻柔柔的吹抚脸颊，温和细腻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感觉四处在缓缓地移动……
她记得，认识上官雀翎，认识文枫，认识姐妹们，甚至认识常浩东的那天也是这样美好的天气，平静的环境，和灿烂温和的他们……
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粹，那样的简单……
只是现在她的身边就只剩下常浩东一个朋友了！
“东，可以和我说一说四处的环境吗？！”她忽然轻声说，声音中带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
“好。”他轻快答应，随后开始用语言描绘景物，“我们现在已经是出了村子了，我们的前面是一条羊肠小径，两旁是葱绿的桂花树，可惜现在还没到桂花的花期，不然你会闻到桂花的纯净清香，远处是连绵的山脉，……”
她扬起头，似是嗅到空气中桂花的淡雅香气，唇边露出淡然笑意。在她脑海中早已浮现出一幅属于她自己的美丽画卷，上面所描绘的景物，是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的景象。美丽而忧伤。有她希望的甜美，更有她不愿触及的回忆。
听着常浩东的清爽嗓音，她顿生出异样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耳边响起了昨晚母亲的话：“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妈妈又怎么会反对你们来往呢？！我不是不喜欢浩东，只是……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她不明白，母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母亲对常浩东会这样？！她很不解。
“梦，你在想什么？！”
常浩东的轻柔询问打断了明梦的思虑，她回过神，“没有啦，只是在想，现在的天空一定是很蓝很蓝吧？！”
常浩东顿时沉默，只是明梦看不到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宇间露出的深深忧虑和心痛。
“东？！”她忽而喊出。
“嗯？！”他轻声答应。
“嗒嗒嗒……”他怀中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
常浩东并不理会，继续骑着脚踏车。
“不接电话吗？！”
“不用了，你刚才要说什么？！”他坚持。
她微奴嘴，“呀，你还是先接电话啦！万一别人找你有急事呢？！”
他沉默一会，停下车，单脚撑地，掏出怀中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紧蹙的眉头更是深锁。
明梦从车上后座下来，站在地上，侧身对着常浩东，“你就快些接吧！”
他迟疑了一下，说，“那我接一下电话，等我！”
明梦全身一震，她愣愣地定在原地，“等我！”这句话，似乎曾经有一个人对她说过。
“我走开一下，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跑，等我！”
……
“那你要等我回来！”
“请相信我！等我！”……
过往的一幕幕，像风一般闪过。刺痛了她的回忆，更刺痛了她的心脏！
同一句话，两个不同的人，居然会让她有同样的感受：害怕、惊慌与无助。
她感觉，常浩东会和上官雀翎一样，在说过“等我！”这句话之后，会消失不见；会在她的生命中消失……
会是这样吗？！他会和上官雀翎一样的离开吗？！
她站在翠绿色的桂花间，纤细瘦小，让人心间暗生怜惜之感。
徐徐清风不稍吹拂她纯白的裙摆，轻柔发丝扬扬而起……
……
常浩东挂上电话，转头一瞬间，目光触及她如梦似幻的身影，心间不禁一紧。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下一秒她会凭空消失！他真的很害怕！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那一刻的感觉，窒息，对，是窒息！
他真的忘记了呼吸。
他知道她内心的痛苦。
自认识她那一刻开始，他就能感受她的内心。悲凉、孤单、无助……
虽然她从不会提起过去的事，但他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痛楚！
许久，她从回忆的门槛中回过神，黑暗中，她无法辨别方向。她无助地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摸索。
他立即回神，快步跑过去，牵过她的手，柔声说：“我在这里！”
她轻笑。
“梦。”他迟疑一会。
“嗯？！是，突然有事吗？！”她猜对了？！
“嗯，是的。”他点点头。
她释然一笑，“那，我回去好了。”
他沉默，紧抿双唇。
她淡淡一笑，“我们下次再出来，就好啦！”
“嗯。好。”他重重地点头。
他牵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回自行车的后座。
坐在后座上的明梦有点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又要半途回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l了！
“吱吱吱！”一阵急刹车。
明梦反应不及，低呼一声，一下撞到了常浩东的后背。
“梦？！你没事吧？！”常浩东紧张地回头，焦急地凝视她问。
“没事啦！”她轻揉额头，“怎么突然刹车？！”
他确定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没事，撞见了一个熟人！”
“……”
不等明梦说话，他又说，“我先送你回去。”
“好。”她点点头。
他拉她坐好，轻骑车行进。在经过某处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发出一个单音字，“你……”
常浩东头也不回，冷声说，“一切等我出来再说！”
明梦讶异，那个苍老的嗓音似是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那一个单音字，咋听之下又似乎并不是“你”字，或是另外一个字！相对于那个声音，她更惊愕于常浩东的语气。那是一种她很陌生的语调！那是她从不曾在他嘴中听过的冷漠！
……
在快回到家时，常浩东停下车，面色忧郁地凝视明梦空洞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窒，“对不起，说好今天陪你的，却在半路回来……”
明梦摇摇头，轻笑，“没关系啦，你下次有空再带我出去呀！”
“嗯，我会的。”说完，他转头大喊，“明清？！”
“哎！……咦？！东哥？！姐？！你们不是要出去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清从远处的跑过来，奇怪的问。
“你东哥他临时有事，就先回来了！”明梦解释。
“明清，你扶你姐回去，好吗？！”
“好的。”明清爽朗回答，顺势拉过明梦的手，就要往家里走。
“梦。”常浩东轻叫一声，低语，“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出去！”
明梦又是一颤，又是‘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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