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去,星移斗转,芦荡山中的野桃花开了又谢,转眼间挂满了鸽子蛋大青色的小桃子。
虽然天凉以后凶兽出没减少了,但是因为储备的粮食不足,红山村村民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比较艰难的冬天。开春以后,山上各种各样的野菜都发了芽,村子边的老槐树也结了一树的花,村民们还可以在附近的山头去挖回蕨根,磨成粉煮熟充当口粮,吃的问题得以缓解。
开春后首先发生的大事件就是郡守派衙役到村上又招去了两名年轻力壮的徭役。虽说入行伍累积战功,或可得封侯拜相,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然而刀山血海、命不由我,更多的是战死沙场,露骨荒野。能够像张老头这样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万幸了。
在整个九州大陆,那些边关要塞往往都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或皑皑白雪、经年不化,或瘴气蔽天、凶兽肆虐,恶劣的自然条件很大程度上说就是分隔敌我的天然屏障。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也正是在这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正值大好青春的热血儿郎。纷乱红尘、如梦一场,最可悲的还不是梦不梦的问题,最可悲的是连梦都没来得及好好做一场。
边关的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再怎么样也吹不到芦荡山,这里一片片老树上的长满了新叶,深绿衬托着青翠,让人受感到的都是生机的勃勃。
张无名很快就八岁了,除了帮着张老头做点杂活,只能和村里几个年龄相仿的撒了欢的到处疯玩。这个年代,在这穷乡僻壤里连学堂是什么都没几个人知道,孩子们玩着玩着就长大了,天打狗追鸡,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反倒过得要快乐许多。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不可能一直就这样持续下去,张老头总要为张无名的将来做些打算。按照往常的规矩,村里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都会到老祭司那里接受挑选,被选中的孩子,就可以跟着老祭司学习符文。
这个时代,符和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书写体系,符表意,传说是自上古流传至今的一种符号,由圆和曲线勾连而成,只能用意念去领会,玄妙异常。而文表形,依形而造,和口语相通,由官方统一推行,用于交流和记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能够学到符文才有望成为祭祀,虽然并不一定能具有什么呼风唤雨、逆天改命的神通,但自古以来,祭祀都是神圣的仪式的中心和主角,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职业。而且相比沙场征伐,那简直是不要太安全。
张老头觉得,张无名从小天资还算聪慧,这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头天晚上,张老头向赵无名简单讲解了一下关于符文的基本情况,又问了他的意思后,第二天一早,张老头带上上好的皮毛坎肩当礼品,郑重其事的把他领到村头的老祭司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