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下去的勇气
翌日，当晚晨准备要上班时，千夕源已经走了，沙发上只留下了昨晚她拿给他的被子。
把被子收进客房里的柜子里，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来去匆匆，也习惯了他明明认识了他那么久，却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对他的其他事情都不了解。
或许是因为感恩，或许因为寂寞。那年，在那样的夜晚里，她才会有了留下除了夕海以外的男人住在她的公寓的开端，而且还纵容他这些年对她私人空间的掠夺。
是她当时脑袋发胀还是害怕自己永久的一个人。干涩地拉动嘴角，“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只是朋友。”她这样告诉自己。
“sen建设”是由白晚晨的父亲白瀚和她的母亲柳篸在年轻时筹资创建的，发展到现在也有三十几年的历史，在国外也有子公司。由于在业界口碑不错，每一季都有推出不同价位的楼盘活动，在台湾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建设企业。
而现在白瀚年纪大了，也已经算是慢慢退居二线，由他的女儿白晚晨当家了。而他现在只有在年度会议上才会出现。
看着白晚晨从电梯出来，身为总裁首席秘书的黎媚迎上 去，手拿着白晚晨的日程表，“副总，今天九点开新楼盘建设图会议；十点半加拿大dansen集团亚洲负责人来拜访；十一点要赶赴拍卖会；十二点是午餐时间，下午三点有视频会议。。”说完，黎媚将鼻梁上的眼睛扶高一点。
白晚晨边听自己的行程，边走进办公室。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坐落在办公桌后，白晚晨翻开放在桌上的文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刚要出门，手都已经放在门柄上的黎媚叫住。
“黎秘书你先等一下。”
黎媚转过身，只听白晚晨道，“请你安排一下，我想尽快与‘奥奇’的驻台负责人会面。”
“好的，我会尽快与衣藤先生取得联系的。那么我先出去工作了。”黎媚转身开门离去。
揉着自己的眉心，突然想起昨晚宴会上的事情。日本“奥奇财团”驻台的负责人拥有一块位于s市的地，非常适合建造游乐场所，公司本来就有计划将地买下，只是那位负责人一直不肯露面，直到最近“sen”的死对头“安士”也有意思买下这块地，做同样的方案时，她决定先下手。 她打听到了那个“奥奇财团”的负责人会出现在那个宴会，便过去先打探一下，所以才有了她昨晚去参加那个带着些许单身色彩PARTY 的事情 。
与“奥奇”负责人衣藤千牧预约的时间很快定下后，白晚晨携秘书黎媚一起来到“奥奇集团”。
当看到白晚晨走进来的时候，衣藤千牧还真有了惊艳的感觉，但却没把眼前佳人和那晚自己搭讪的女人联想在一块。
“你好！白小姐！请坐！”衣藤千牧少了分昨晚的放荡，绅士地请白晚晨坐在沙发上。
“你好！衣藤先生！”对于昨晚的这个男人，现在和昨晚看起来就像两个极端。
“请问你们此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知道sen的人一直在找寻与他见面的机会！
“想和您谈一下您本人名下那块位于s市的地，我们公司有意向您买下您手头的那块地。”白晚晨的开门见山让衣藤千牧莞尔。
他闻言，笑道，“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有出售的意愿！”他不缺那钱。
“衣藤先生，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们提的价钱很客观的。”旁边的秘书黎媚有点紧张，这关系到sen和安士两个公司，本来安士就存心想压制“sen”，如果这块地被安士拿到手，成功开展那个开发案，那对sen明年的发展趋势势必有影响。
“我知道贵公司有意向加拿大dansen集团亚洲负责人接洽。刚好，这位负责人是我的朋友，我想，我可以帮您引荐。”白晚晨神色不变，看着衣藤千牧。
想不到她会来这招，一直想和dansen集团亚洲接洽，可是出现了些小问题，没想到。这个女人，他看着她，“那就谢谢你了！”
黎媚看着衣藤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却再没说到那块地的事，有点沉不住气了，正要开口。衣藤千牧松了口，对她们说，“我会考虑那块地的事！”
“谢谢你！对了，dansen的亚洲负责人会在晚上离开台北。”
他看着她，跃上一抹让许多女人动心的笑颜，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让黎媚都看呆了。
“好！谢谢你的割爱了。”
这个女人有趣，千牧在心里默念着，“算交个朋友，地的问题，明天我的律师会和你们公司接洽！”
“谢谢您的割爱！”白晚晨得体地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黎媚看着，恩。。。转变这么快，关于这块棘手的地就这么谈好了！不愧是美丽及智慧并存的副总啊！
衣藤千牧绝对是个行动派的人，在他允诺的第二天还没来到之前。他的律师已经在“sen”的员工还没下班之前来到“sen”，处理有关那块地的事宜。
事情是很完美的落幕了。但唯一让晚晨诧异的是，衣藤千牧居然没有坐地起价，抬高价格。他很明白这块地的发展，将在以后有无限商机，不可能不抬价的。
对于他们的疑问，律师淡笑回应，衣藤先生说交了白副总这个朋友，算是友情价。让在场的工作人员继续莞尔，还真是有钱人啊！这么大手笔的交谊费啊！
下班回到自己的公寓，白晚晨习惯去看墙上的日历。
看着那些已经过去，打上红勾的日期。白晚晨呆住，又是一年了，没有他的日子，她过了整整五年了，而这些年来，她又是怎么过的。
感觉心脏处传来窒息的疼痛，“呵呵。。。”她笑得有些癫狂，可是却让人感觉到绝望。这些年，用繁多的工作占满她所有可以思考的时间，可是，时间还是过得很慢。是谁告诉她，时间能疗养一切的伤，为何如今都过去五年了，她心中的绝望还是如此的强烈。
抚摸着那些打着红勾后面那个还没有打上勾的日期，明天，是夕海的忌日。五年了，真的五年过了。
那冰冷的地底，埋葬了他的血肉，也埋葬了她的心。如果真的有天堂，他是不是在蓝天处看着自己，想着自己。
夕海，我一路勇敢地走下来了，可是，这条路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啊！
在眼角泛红时，手机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来电的号码，是自己的助理兼朋友风言迹，于是她按下接听键。
“言迹！有什么事吗？”言迹是她的好友也是工作上的好搭档，这次他去英国出差，看看时间也是这两天回来。
撩起耳际的发丝塞到耳后，更听清了风言迹的声音。
“刚才和Royal Bank of Scotland （苏格兰皇家银行）那边的人见过面，关于融资问题算是谈的差不多了，待会正式签约之后，就会启程回去。”
对于风言迹的工作能力，白晚晨是肯定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他的话，凭她一个人，很难摆平董事会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
“言迹，谢谢你！”这些年，真的很感谢他，只是，当着面的时候，她总没法将这种话说出口，而且说多了，距离也远了，变得不像朋友似地，好像只剩利益了。
那方的人，一向温和的眉撅起，他不喜欢她的道歉，那样只会让他觉得和她的距离变得更远。
“小晨，你知道的，我从来要的就不是你的感谢。”她明明明白的，何苦这么折磨他。
白晚晨心里愧疚着，她的心是想抓住一个人去填补没有夕海的空洞，想去完成夕海的嘱咐没错，只是这本来就是一件对任何人都不公平的事情，何况她已经欠了言迹这么多，本就是一汪苦水，她怎么忍心将他拉下，一起沉沦。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人。我不可能，也不能忘记他。”白晚晨捏紧了掌心的手机。“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她还是拒绝了他，每次都这样，无论他做了多少，也不能替代那个死去的男人。他又是何苦，只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放不下，放不下，白晚晨，白晚晨，你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将我拒绝得伤痕累累。可是，我还是很犯贱，放不开，放不开。
“我知道，可是，我会等。”我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回头看看我，就够了。这些年，看着她勇敢地一路走来，而他，何尝不是也勇敢一路走来，她失去了她爱的人，而他，看着爱的人爱着别人，还看着她痛苦，还要接受着她一次次的拒绝。她勇敢，他何尝不勇敢呢！
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怎么忍心，怎么可以去伤害他。她的心又累又痛，“对不起，我给不起你要的，真的很对不起！”
“不！是我不好，给了你压力！”他还是用那么温柔的口吻，掩盖着心底的伤，还不想让她伤心。
“恩！” 这个傻瓜，怎么总是说不听。
她有时在想，是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是不是就不该相遇，这样他不会伤心，她也不用负着那么深的愧疚感。
岁月是不可回头的，只是，偶尔在时光沙漏下逃脱了，想起来，很美好，却宁愿没有。
那是一个黄昏，和夕海约会回到家的她，刚走进家里的大厅。
就看到二楼的走廊扶梯上，父亲正和背对着她的一个男子站在那，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只听到一向做事稳健严肃，就算在自己面前也甚少笑的父亲那沉稳豪迈的笑声，并着那个男子轻柔如微风拂过水面般清爽的笑声。
她轻轻走向二楼，正准备回房去的时候，被爹地叫住，“小晨，怎么那么不懂礼数，见到有客人在也不打声招呼。”
不好意思地转身，她才看清那个男子的真实面貌，好清俊的一个男人，比起男友夕海的阳光英俊，他浅笑凝神美好得像书中描绘的仙人，虽不是有多英俊，却是让人看着很舒服，像是漫步在云端中，吹着风儿。
“言迹啊！这是我那没礼数的女儿小晨。”白瀚虽这么说着，口气却是满满的宠溺。
对于父亲的说法，晚晨郁闷着，她只是看爹地和这个陌生人相谈甚欢，既不想打断他们，也不想理陌生人，所以才想回房间去的。
“白伯父不用这么说，应该是我的突然拜访唐突了白小姐才是。”风言迹很有风度地拦下白瀚的说法，给了白晚晨一个台阶。“你好！白小姐，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sen‘的工作人员，白总裁的新任助理风言迹。”
“你好，风先生，我是白晚晨。”既然被爹地叫过来了，白晚晨也没有扭捏地做自我介绍。
“晚晨，很高兴认识你。”
她想她以后一定会记住那一刻吧！
那个在夕阳余晖下，那张染着余晖的脸，那轻柔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背景是她父亲亨笑着的笑容，而他轻柔的脸庞，在岁月的痕迹中慢慢变黄，然后变成一张黄色的照片，刻在心上，留着一个余角，见证着这些年他的付出，她的愧疚和他的坚持，以及一路走下来他给予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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