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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病

第二天朝会上,嬴虔发现太师甘龙没来,在他原先的位置上此时站了一个中年人。

“太师今日为何没有上早朝啊?你是何人?为何站在太师的位置上啊?”

中年人闻声出列,拱手说道,

“启禀君上,在下甘敖,因家父昨日突然重病,下不来床,又怕耽搁政事,故让我旁听转告。”

嬴虔一听,很是感动,说道

“太师乃是三朝老臣,为我秦国鞠躬尽瘁,如今纵然抱恙,亦不忘庙堂之事。此堪为秦臣楷模啊。”

“甘敖,你现居何职啊?”

甘敖拱手说道,

“启禀君上,草民乃是一介布衣,并没有官职。”

甘敖见嬴虔做不可思议状,便又说道。

“家父身居高位,难免会有人猜他结党擅权。故不让我用他名头来入仕途,我在家苦读多年,等家父百年之后,便会从一小吏开始入仕。”

听完甘敖的话,嬴虔敬佩甘龙之情更甚,他对甘敖说道,

“下朝之后,你莫要走。我随你一同回去。看看你父亲的病情。”

果然在下朝之后,嬴虔便让甘敖同坐车驾,来到了太师府上。

进门之后。嬴虔在甘敖的带领下,直入太师卧室。此时,太师榻前,有侍女手拿痰盂候着,一看老太师起身咳嗽,便会凑上接住。

嬴虔这时坐到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

甘龙一看嬴虔来了,很是激动,欲要爬起施礼,嬴虔见状赶紧扶住他的肩膀说道。

“太师抱恙,莫要多礼。现在感觉如何啊?”

甘龙这时重重地咳了几声,闭目说道,

“不瞒君上,昨夜我梦到先君了,先君说他十分念我,欲让我下去陪他,果然半夜里我起身之后,便咳嗽不止。恐怕你我君臣缘分将尽了。”

嬴虔听闻,叹道,

“我观太师,应尚有三十年之寿。如此,我还得问你,收复秦国失地,大出于天下之策呢。太师你要振作,莫要轻易散了心气才好。”

甘龙摆手,咳喘不停,过了许久续上了力气后。方才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确实是不能久持了。”

“君上,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要问明白,望能如实相告,否则我到了地下也不能瞑目啊。”

见嬴虔点了点头后,甘龙便向远处摆手。在看到身边众人下去后。这才小声问道,

“君上曾受商鞅恶法所害。受了劓刑。”

“这事方才过了十年,为何,君上现在又要将此恶法恢复了呢?”

嬴虔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答道,

“商鞅造我一世之辱,使我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我恨他入骨。”

“但是自从秦国废除了新法以来,国力每况愈下,先是丢了淆函之固,后又被魏人占领旧都栎阳。导致咸阳饥民竟达十几万,国家处于动乱的边缘.....”

“值此危难关头,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一点点地来恢复商鞅的法令,而其效果大家也有目共睹。“

“所以,太师啊。若不是商鞅之法真能救国,我岂能让它重见天日呢.......再者.......”

正在嬴虔说话间,只见甘龙咳喘不止。几次气都没有缓过来,嬴虔见状,便喊来甘敖,甘敖给喂下药汤后,甘龙方咳止,瞬间昏睡了过去。

嬴虔见状,便对甘敖嘱咐了一番,回宫去了。

等到嬴虔走远,甘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用力掀开被子,对甘敖说道,

“你去趟杜挚府上,让他叫上公子嬴繇一起过来。”

甘敖听命而出。

大约两个时辰后。公子嬴繇便和杜挚一起来甘龙府上探病了。

甘龙家中亲信将两人引到书房,杜挚见甘龙正在案上读书,便好奇问道,

“老师你藏得真好,外面都在传你快不行了。结果害我一路焦急。”

甘龙对杜挚说道。

“我的确有病,但方才君上来过后。屋里沾上了祥瑞之气。这病就突然好了。”

嬴繇问道,

“父亲竟然来过了?他说了些什么吗?”

甘龙说道,

“我已向君上求证过了,只要他在位,这商鞅恶法就会一点一点的恢复起来。”

杜挚问道,

“这君上难道真的不念劓刑之仇了吗?”

甘龙叹了口气,说道,

“君上已被李宁蛊惑,认准了商鞅恶法才是拯救秦国的唯一途径。”

杜挚跺脚说道,

“疯了,君上真是疯了啊。这莫帅即刻便要攻下赵国,要是他知道了秦国正在恢复商鞅之法,定会带兵攻来。到时秦国就有灭国之难了啊。”

杜挚转头对嬴繇说道,

“一旦秦国有事,那李宁定会弃秦国而去。到时留下受难的都是我们秦人啊。公子,此事中的利害你得知晓啊。”

嬴繇说道,

“父亲从不和我谈论政事,今日听了太庙令这番言论,才觉紧要。”

杜挚皱眉,问道,

“不会啊。您是世子,未来的秦国储君,况年已及冠,照理君上本该和你多聊才对啊?”

甘龙这时,在一旁冷笑道,

“愚蠢,这都看不出来。君上已经动了要把大位传给那嬴驷心思了。嬴驷昔日乃是先君太子。如今又拥戴新法,要是他即了位,正好能把君上的政策贯彻下去。”

嬴繇一听,慌了,立马起身踱步道。

“太师之言如雷灌顶,怪不得公父三天两头便要请嬴驷堂兄入宫议事,两人在那书房之中一谈就是几个时辰。有时我去,还会嫌我碍事。今日想来,必是被太师言中了。”

杜挚这时问甘龙道,

“老师啊,这么大的事情,您为何不早说啊?我们好早做对策啊。”

甘龙瞥了他一眼,道,

“这嬴驷聪慧,办起事来得体利落,确实是当君的好材料,我一心为秦国,自然不会多说。”

“但如今,他深迷商鞅恶法,已然成了老夫敌人。我自然不能再容他。”

“今日请嬴繇公子来,便是要献上一计。除去嬴驷、李宁。好绝了君上想要恢复商鞅恶法的念想”

“不过在献上计策之前,公子你需先立下誓言才行。”

嬴繇这时说道,

“我知道,太师是想让我立誓,日后当了秦君,便要废除商君之法对吗?”

甘龙这时点头说道,

“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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