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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Lee met Kena who was already drunk in the party.Simultaneously,showed the screen of Kena's car accident.

Kena was sent into hospital the day followed.Although she did not get life-threatening injury,Lee was in panic already.

Lee went to Tom-J' house again for investigating the real reason of his friends' death and the connection of that strange book.

The hallucination were appearing when lee enter into that house,the real murdering case reacted once again at the moment.

Lee found himself was outside the house with a white paper when he.waked up from hallucination.The white paper's function was answer the question that will happen in the future.

01

规则三:

从你触碰《灰之预言》时,你的生命便由它决定,直到你将它阅读完毕,或面临死亡。

每年的这个时候,整个系都会举办一次聚会,大伙凑钱包下大学附近的餐馆,有美味的食物美味的酒。但对于我来说这里几乎没什么熟人,所以我便只能这样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使所有对话和行为尽量显得简洁轻松。当然也会被介绍给几个人。啊,你好,是啊,真是这样,哦,我好象在哪见过你,嗯,差不多吧,希望一切顺利,等等客套对白。我咧嘴微笑适时打住,拿起一杯冰水回到角落的座位,继续再想有关即将会发生但又未发生的事。

眼前有个男生从另一张桌子边上走来,举着带有四分之一泡沫的啤酒。他朝我微笑,最后使我想起他是谁的声音。

“那份报告最近终于完成了,还多亏你指教。”短发男生的脸红扑扑的,估计之前喝了不少酒。

“呵呵,客气了。”我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饮干。

“我叫克南,但没半点侦探头脑。”他搔搔了后脑。

“叫我Lee吧。”我们再次握了下手。一时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字,随口说了英文名字。

“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还要请你多帮忙。”他推了下眼镜继续说,“也不知道英语考级的事能不能顺利通过,呵呵,要是事先知道问题和答案那再好不过了。”

在你来我往的几句对话后他回到他的座位。看着大伙玩的痛痛快快,聚会也很快就结束了,我在餐馆门口又遇见了那个名叫克南的男生,估计身体的原因,酒精在他的身内饱和后以至于呕吐不止。出于他给人的印象良好,我将他扶上车送到我家休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穴深处隐隐作痛。不知是醉酒的后遗症,还是昨晚场面喧闹的原因造成的,没办法分清楚。起床进洗手间刷牙的时候发现克南已经早早起床戴上被昨晚我摘掉的眼镜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把频道从头到尾转了两圈之后,决定看新闻节目。有国界纷争、大楼火灾、货币升值贬值。有汽车的进口限制、国外大片的上映时间、还有全家自杀。每件事件都像中学的毕业相片一样,好像和什么地方相关联似的。

“这么精神,有什么有趣新闻吗?”我走回来这样问他。

“没什么。”他笑笑说。“只因为好久没看电视了。”

“电视至少有一个优点,”想了一下后我这样说,“随时可以关掉。”

“呵呵,你可以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打开呀。”他的话使我陷入沉思,或者我真的应该在一开始就不要打开,茕拓也是,那么我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是,如果应该打开了,该如何关闭呢。大约有五分钟左右,我们没什么像样的话题,只继续喝着牛奶。一瞬间画面又回来了,新闻解说员一面用棒子指着背后图表上的折线一面继续讲着石油价格的变动。

克南走的时候我把他送到楼下。我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屏息敛气,等待着什么发生。但什么也没发生。我望望右边,看看左边。之后抬头望天。若干轮廓清晰的云团浮在空中,阳光将其周边染上奇妙的色调。草丛中微微有泥土味。

如果是按照预言三里面所写的,那么接下来应该会是:

在十点零十分,你们的眼前停下一辆橘黄色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三十五岁的男子,身穿黑色尼龙短袖。你送他上车,他开门钻进副驾驶座。车在尘土飞扬中向南面驶去,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司机会穿越红灯,恻面引来时速为七十的白色尼桑相撞。车身划出十米后,他昏迷不醒。

克南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说,有车了,我先走了哦。

果然是一辆橘黄色的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不过幸运的是司机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

等等。我想叫住他,但又没合适的理由,于是说道,没事,路上小心。

他向我挥挥手告别,然后对司机作出该怎么走的手势,司机点了下头,脱掉白色衬衫,里面的黑色尼龙短袖和第三则预言里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回过神,车已经开远,在尘土飞扬之中我从后面追去。

02

那天中午克南被直接送往医院后,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脸部皮外伤,脑部轻微震荡,左手臂骨折。通知好其家人后我便安心离开。

在医院门口,空气净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丢下烟头用脚踩灭,突然对一大串问题作出强烈的思考,为什么这些不详的事情都在向我身边蔓延,以我为中心,再慢慢波及到我身边的人;火灾,车祸,都会不会是巧合;如果没有《灰之预言》这种巧合还会不会发生;这一切是不是全和《灰之预言》有关;命运真的是就这样被固定和安排好的吗;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下一次又会有怎样的灾难发生呢。潮涨潮落,荒野惊风,星斗运行凡此种种,绝不是在与己无关的地方各行其是,它们之间究竟存在怎么的规律。

我感觉到自身的崩溃,阳光照得我头痛窒息,我关掉手机,只想在这个下午安静地走一走,每个预言被验证后思绪是矛盾的,一面会感叹事情终于过去了,一面又担心又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我无目的地踏上一辆公交车无目的地被载到一个未知的地方。车开过高架,在一个分岔口抛锚,不幸的事总发生在我身边,然后牵连到别人,全体乘客无奈地下车,等待下一辆车的承载。这里的地势很高,从西边望去能看到半个城市。在不远处有几座废弃的工厂,外墙涂成深浅三个层次的绿色,分别给太阳和风雨褪色充满锈迹,同周围风景格格不入。熟悉的环境让我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这后面是茕拓的家。

我绕过工厂后面,在茕拓家的方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吸引着我。沿着混凝土围墙下一条笔直的路径独自往前走去,缓慢而有规则,身体犹如一架机器人被磁铁吸引着。而到了那我才疑惑住,为什么我会来这呢。

不高不低的房屋住着几户人家,外观比以往任何一次来访都显得落魄。我没有先去茕拓家,而是敲了下他邻居那位老人的门。门在吱的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个身着绸制上衣头发半白的老婆婆。

你终于还是又来了。老婆婆讲着方言,十四寸黑白电视里正在播一段越剧。

原来那位老先生还提过我。我抓了头发说,“是这样的,我是来找老先生谈几句话,是有关我上次那个朋友的事。”

“那你找错人家了。”老婆婆的眼睛闪着光,准备将门合上。

“这怎么可能,首先你又认识我,再则上次我看到那个老先生也是进了这扇门回家的。”

“那你进来看看吧。”老婆婆索性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房内的装修已经久远的事了,家具多半是沉笨的红木,地板上的油漆像被刻意刮掉没有生色。老婆指着圆形桌子的上方的黑白遗照说,“他十年前就不在了。”

“啊,这……这怎么可能。”我看到老先生的照片再看着遗照下面的时间不禁失声,心跳的频率异常快。

“不过千万不要害怕,你所见的不过是他的意念,死去的人会托梦给活着的人,也可以把意念留下给活着的人作为启示。”老婆婆缓缓道来,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记忆中的外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意念呢?”我顺着老婆破的话问下去,突然想起了恐怖故事里那些含冤而死的鬼魂。

“呵呵,为什么,这个迷就由你来解吧。”

“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和你的朋友一样,死于心脏麻痹,脸部充满恐怖的表情。”

茕拓他果然不是服药自杀,他们的死一定在一个关节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婆婆安静地点着头,眼神恢复了冷峻,苍白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出青色的血管,身后的电视突然没有画面,只传出咿咿呀呀古老的唱腔,伴奏是古老的弦乐器,女声悠扬但模糊不清。“你还是回去吧,想好了再回来。”老婆婆做出让我后退离开的手势,“想好了再回来”的回音回荡在整个阴暗的屋子。

03

这又是一个梦。中午醒来的时候我感叹了一下。然后发觉身体微凉,被子被我踹到了地板上,空调已经被定时关闭。那糜幻的曲调还在我脑边回转。

克南是个狂热的无神论者。他跟我分析以上那个梦的时候把原因归结我写小说过于疲惫的问题上,说得头头是道。那是来自你自身的恐惧,潜伏在你内心,也许因为你处于高度紧张过度繁忙的状态,所以你自己没发觉,但是一旦平静下来或者在睡眠中,这种恐惧它就潜移默化了,以至于你才会觉得逼真,就像我们经常会梦见自己从深渊上掉下来一样,其实本没那回事,其实你没掉过深渊,但你会害怕,这跟你没见过鬼也会害怕一样的道理。

“哦,那梦会给我暗示吗?”我向这位学弟虚心请教。

“也不能完全否定,大部分只是作为白天生活和思想的延续,有时候还是会带来些暗示作用。”克南从病床上撑起身子来,看样子他恢复得还算迅速。

“不过关于暗示和预言还得专业人士来分析,比如弗洛依德之类的人,呵呵。”

尽管这样讲,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仅仅是个梦而已。我决定再前往一次茕拓家,而这时候夏夕却打电话跟我说她在昨天夜里遇到了茕拓。她的语气忽虚忽实,像是刚跑完步后的只言片语。我立刻从克南的病房跑到夏夕家,一路上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茕拓留于人间的意念。我推开她家的门,门没上锁,夏夕就这样坐在一平方米的冰冷的大理石上,靠着墙壁,眼神迷离,她像是没有睡好,黑眼圈显得异常明显。我将她扶上沙发,给她倒上一杯热水,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捧在手心,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那,我们一起去找茕拓吧。”在她情绪平稳下来的时候,我抱住夏夕。

“可他已经死了,我昨天晚上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夏夕也抱住我,她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眼泪落在我肩膀上。

“这是梦,别去想了。”我安慰起她的时候,想到克南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不是的,梦没有那么真实。当时我就站在茕拓的背后,被落地窗挡在他的背后,使我无法向他靠近,即便我用力地拍打,他都无法感觉我的存在,他就这样坐在那椅子上,痛苦地捂着胸口,死亡的过程对他来说如此漫长,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夏夕对我描述着这些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示任何怀疑。不论这是梦还是实在的行为对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我只坚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世界有一座桥梁,传递着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的信息,虽然这样说来并不科学,但却实在无从解释。现在不可否认的是,茕拓是死于心脏麻痹。这种想法又牵引着我再次前往茕拓的家,我要做的并不仅仅调查凶手,还要知道凶手的手段。

在青白月光的沐浴下,荒草和地面显得格外班驳。我的身体是用泥土沾到水后捏出的泥偶,缺乏生命的温煦。灵魂在别处沉沉昏睡,像是被一个看不到脸的人将其塞进背包正要带往远方。脚下是细碎的石子,和鞋底摩擦发出不协调的声音。从步入楼房底层的阶梯开始我就感觉和外面炎热的天气比起这里就如同冰窖一般凉快,这是我在梦中察觉不到的。

“你回来了,你想好了吗?”

这声音像气一样在我耳边回旋,我身上一阵冰凉,几乎无法呼吸。我感到有人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重新排列我的细胞,解开我的意识之线。我已没有考虑余地,能做的只有赶快逃到未知的避难场所。我冲上楼梯,每一层的扶手上都被点了一支蜡烛,我站在茕拓门口,老人从他家开门出来,同样是捧着上次那支蜡烛。

“又停电了吗?”我问。

“你知道的,这一带经常停电,来找东西?”

“嗯,上次并没找到什么,还生了场病。”

“哦,是吗,那进来坐坐吧。”老人把门打开。房间的结构和梦里的一样,家具也是古老的风格,没有灯光的环境使得地板没有光泽。等我进去后,老人在饭桌上又点起一支蜡烛,烛光衍射到墙壁上面,我看到的又是一幅黑白遗照,里面的人竟是那位老婆婆,但又比我见的要年轻。我顿时感觉到时间前后颠倒、纵横交错、分崩离析,又被重新拼接起来,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分不清是在别人的梦中还是在自己的梦中。

老人顺着我的眼光望去说,“这是我老伴,十年前去世的,也没生过什么病,就这样走了。”

慌乱之中,我表示了哀悼,心里却在琢磨该不该离开,或者进茕拓家看看。然后我向老人借了一支蜡烛点燃后往茕拓的房间走去,钥匙是夏夕给我的,如果不是我和夏夕在同一天晚上做的梦,很有可能从那天以后我是不会再来这的。

从地板和门把手上的灰尘厚度来看,茕拓的家除了我和夏夕便没有人再进来过。我把蜡烛固定在客厅,在我身后,有个坐感舒适的三人沙发,有四把式样各不相同的扶手椅,还有一张茶几,式样也是一张一样。上面是水母状的大吊灯,如果有电,这会显得相当耀眼。我打开厨房落地窗,风吹得吊灯晃动,烛光也飘忽不定,我坐在沙发上思考,整个房间只有我的影子伴随它们颤动。

我问自己,我寻找的东西是否还存在;或是原本就没有存在过;茕拓悄然无声地离开是因为《灰之预言》吗;如果是,那么下一个人会是我吗。我要寻找的仅仅是破解的方式,我要尽快的离弃这本充斥着死亡气息的书。打破契约,让自己来主宰自己的生命。

茕拓,你是否也这样想过。我闭上眼睛,寻求茕拓的帮助。

突然之间,卧室里传出嘈杂的声音,这不是物体之间的声响,而是人与人的谈话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清谁说了哪句话。而此时,我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中。长时间琢磨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这次我不是在做梦。

04

有谁在里面。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屏住呼吸。紧贴耳畔传来自己枯燥的心跳声。毫无疑问,这房子里除我之外还有人,而且不止一两人。我尽可能脚不出声地穿过黑暗的阳台,来到卧室与客厅之间的平台,把身体探出窗棂向里望。声音在此时却顿然瞬间转移到客厅,从我背后传来的声音增添了音乐,酒杯的碰撞声,鞋根与地板的磨擦声,这样的声音像是在庆祝,欢乐的旧日音乐从墙壁后面如水蒸汽般浮上天花板。我回过头,身体僵硬在那一刻,腋下几道冷汗渗出。我想开门进入卧室,但门被反锁。但我的视线却可以从卧室穿过看到半个客厅。

看到的画面像一部旧电影,色调像黄昏般泛黄。在场的人陶醉在轻歌曼舞之中,像是丝毫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们跳着舞,影子在水母形的吊灯下回荡,无规则地从我能所见到的半个画面有节奏的出现,我看了两个人,四个人,五个人。从他们的穿着上看,这些人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他们坐了时光机,或是我坐了时光机,到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时代。

我数到了五,音乐就停顿下来。然后他们在快乐地描述一样东西,那东西被握在五个人之中的某个人手里,我仔细一看那不过是一张纸。我竖起耳朵,竭力捕捉门缝泄出的片言只语,但都无济于事。谈话声浑然一体,一个词也分辨不出。他们的声音,像一堵厚厚的石灰墙横在我的眼前。

我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一格信号,突然冒出一个用视频拍摄记录眼前一切的想法,但画面在数码世界里却是虚无的,镜头里面一片黑色,像是受到严重的干扰。没有人,也没有奢华的环境,只是和我来时一样没有生气。也就是说,我所能见到的,也只能是我所能见到的,无法记录和保留。我再次意识到我眼前的并非是现实中的人。我的两只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脑袋里有一种天摇地动般的震感。气压就像周围相位偏移一样发生变化,使得我耳朵里“嗡”地一声轰鸣。想咽唾液,但喉咙干得沙沙响,未能顺利咽下。我环视四周。心脏又开始发出又大又硬的声响。

所有人坐了下来,我只看到沙发的一角伸出一只手腾在空中比画着,那是个高个子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边,下身是一条质地柔软的深蓝色棉布裤,一只白色的猫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爬到沙发上安静地卧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发出诡异的叫声。根据前面的画面来看,我认为这纸就握在这个人的手中,那纸就如同是一张藏宝图,使得他们如此忘我的兴奋。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米黄色连衣裙的瘦小女人走到他面前,放下高脚杯,杯里的液体像是已有些年代的酒水。他们谈论着某个话题,争执不休,两人开始露出不悦的表情,猫从他身边跳开。这时候第三个人出来阻止,这是个小个子男人,身着灰色对襟毛衣。从表情上看,他们的观点像是在哪里产生了分歧,但他站到高个子男人这一边,而这位女人激动地伸手准备抢夺男人手中的那张纸,被在场的第二个女人拦住,女人短发,面目带着狰狞,可以说她并不像个女人。

眼前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其混乱,和几分钟前相比那是截然不同的。转眼间,高个子男人倒在了地上,背后插进了一把四寸长的水果刀,直达心脏部位,白色的衬衫渗透出暗红色的血,他在地上缩成一团便很快咽了气,那卷纸依然握在他手中,死死不放。动手的便是在场的第三个男人,中等个子,略微驼背。由于他一直背对着我,所以无法看清他的模样。瘦小的女人躲在他的身后,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他们对面的是一男一女,情绪有点失措,短发女人随手拿起东西就向他们砸去,而小个子男人却在死者手中抢夺过那张纸后竭力地往阳台上冲试图逃跑。行凶者拔出死者身上的刀,再次决定将他们一一杀死,小个子男人的脸贴在通往阳台的门玻璃上,血从他的嘴角滑落下来,顺着玻璃。

昏暗泛黄的色调被他瞬间改写成红色,墙壁上,阳台上洒满了汩汩的血液,甚至在那只白色的猫身上都带着半边的红色。他刺下的每一刀我都能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刀进入肉体的质感。每一滴我都能闻到活生生的血腥味。霎时间,一股恶寒与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侵袭着我。男人回过头,瞳孔逐渐放大,微笑着望着我,原来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他和他的妻子拿着那张纸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他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红色的足迹。猫受到惊吓,从窗户跳出,落入了楼下的灌木丛中。

卧室和阳台的门即将被打开,他的刀会刺进我的心脏。这是我所做的最坏的打算。他向我靠近,伸出手想要开打这最后一扇门。客厅里的钟敲响,所有指针都停留在十二这个数字上,钟摆摇晃了一下。我身体麻痹无法挪动,紧紧地闭起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感觉双臂肌肉似乎正一块块断开,我知道自己正无限接近于死亡,暗黑的深渊已在我眼前张开巨口。

时间只过了一瞬,但却像是永恒,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前倒下,双手捂着胸口,女人跪在他身边,手上沾满那三个人的鲜血。男人的容貌在瞬间苍老过去,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望着我,他的瞳孔的颜色变深,我看到他的脸已经不是刚才那张凶残的脸,而是茕拓的那位邻居。

与此同时,我不再感觉被某种东西束缚,迅速逃离现场,穿过地上的尸体往楼下奔去。全身上下软弱乏力,双脚不听使唤地倒在路边。路两边树木高高耸立。色调灰暗的树干,纵横交错的粗枝,遮天蔽日的叶片。脚下茂密地长着羊齿等杂草,像在拼命吸收微弱的光线。阳光全然照不到的地方,青苔默默覆盖了岩体。这是我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05

安谧的午后光景,一切都憩息在协调与平稳之中。知觉恢复的时候,我正躺在幽深潮湿的灌木丛中。四下一片冰凉,从远处传来一声猫叫。被人用性命争夺的纸安静地躺在我的身旁,对角向上卷起。我起身将它拾起,这只是一张薄薄的空白的纸。我将它折叠好放进口袋。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让我感到措手不及。

然而,奇怪的事情还在一波一波不停地来袭。

自从那天开始我便再也联系不到夏夕,我去学校食堂的每个角落图书馆的每个角落曾经约会的每个角落找她,但都无从得知她的下落。我也去过她家,由于她父母在外经商,家里也就几乎没有人出入,每次外出我都要路过她家楼下,她的窗台上淡绿色窗帘还是一成不变地合上。关于她的踪迹如石沉大海。借用克南的话说,就是像烟一样消失了。

克南身体恢复得很快,手臂上已经拆掉石膏换上三合板。他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用一只手把篮球投入篮筐,垂直射下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认为她的失踪,不会是因为逃避你,而是逃避她自己,你觉得呢。”克南说。

我说,“可能吧,她可能受到了惊吓,暂时躲避下世俗的烦恼而已。”操场上洒满初夏明媚的阳光,鸟儿们一边脆生生地叫着一边四下觅食。

“不会有事的,至少我们要相信,她还是活着的,暂时性的消失,不久就会回来。”克南安慰着我。

回到住所,用电冰箱里的东西做了简单的晚饭,天空的蓝和昨天同样一刻又一刻地增加其深度,硕大的圆形月亮从山后面升起,几颗星星在天幕上打孔。夏夕的消失使我原本游离的生活变得更加落空。我数着手指,五天了。时间静谧而徐缓地流逝,夜色兀自加深。我从锁住的柜子里重新找出《灰之预言》,久违的封面,久违的预知事件,久违的平滑的纸张。我轻轻触摸着《灰之预言》上的纸张等待下一个预言的出现,突然联想起那天见到的场面,那张扼杀掉无数生命的纸现在还静静沉睡在我的口袋。

我从口袋掏那张纸,慢慢地将它拆开,原本褶皱的痕迹被我抚平。然后将《灰之预言》往下一页翻去,很巧合的是,在这一张页面与上一张页面之间,我清楚的看到某一张纸已经被人刻意地撕掉,而撕去后留下的裂痕正好和我手中的这张纸吻合得天衣无缝。我左手紧攥着书,右手握着纸,愣在柜子前。难道那天晚上那些人在我之前就已经得到《灰之预言》这本书。不对,确切地说,他们应该只是得到这张纸而已,但是为什么他们付出如此可怕的代价去夺取它呢。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难道这纸上面预言了某个天大的秘密。我突然想到这一点,整个神经一下子振奋起来。

屏住呼吸,我仔细考虑,下一步我该怎么做,是继续翻看下去,还是继续等待新的预言的出现。我索性将书再次合上,起身去倒水,以便滋润一下口干舌燥的身子。我将那张被撕下的纸夹入那一页中,露出一点边缘。回来时发现,那纸的边缘在蠕动,嗖嗖作响,如同成了活物带有着新鲜的生命。

我放下杯子,迅速把书打开,纸和书之间的裂缝正在慢慢合拢,像被刀割开的肉体伤口渐渐愈合。没多久它们在我的注视下成为了一体,又继续保持静止,一丝痕迹都不曾出现,简直跟没撕开前一模一样。诡异的字体在它上面呈现出来。我静静地呼吸,定睛看着上面的文字。

规则四:

在这一页纸上,下面的预言由你决定。用笔写上你想要得知的问题,只要是发生在未来,它都会帮你回答,无论你带着好奇还是贪婪。

那天晚上,我换上睡衣,头沉进枕头,很快睡了过去。但没睡多久,便像给自己的心脏跳动摇醒似的睁开眼睛。看枕边的闹钟,十二点刚过半。房间漆黑漆黑,一片沉寂,沉默原来是可以用耳朵听到的。

再看看这本书,似乎找到了一点头绪,死去的那些人是为了争夺它而死去,而它的价值就在于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探索未知,规则四是不是利用他们的邪念才导致他们的死亡。茕拓是否也是利用这一页的预言中了彩票。而我面对着它却突然没有了问题,或许,对于未来我已经产生厌倦。我所追逐的多半是自己本身带有的类似黑暗尾巴的东西。我偶然发现了它,跟踪它,扑向它,最后将它驱入更深沉的黑暗。我祈祷的是,我不想再目睹它。

然而,那样又如何,我以及他们的生命依然在暗地受到诅咒和威胁,未被破解的力量像寄生虫般侵蚀着我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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