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对整个夙国都意义重大的一天，芍药书院入学考核开始了！
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构造让这个女人们几乎没有改变自己地位的途径，出嫁前的地位看看父母，而出嫁后自然是全看夫家和丈夫的宠爱了。
芍药书院作为当今特开的女子恩科，是所有有志于变优秀的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每到芍药书院考核前的半个月，全国各地乃至邻国的才女都会早早的抵达上夙城，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用女子无才便是德打发了。
备考数月的韩瀛素和韩瀛兰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考核大致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自然是确定参考生的身份信息和年龄，用于拦截那些天赋不足年龄，已经超过参加规定的人。
第二步则是风评调查，天赋和才华并不是芍药书院的选生条件的全部，德行和名声的要求同样拦截下许许多多才华的女子。
第三步才是正式考核，每五人为一批次按照顺序分别考核琴、棋、书、画、诗、礼、骑、射、德。
没错，即使是通过了第二步的风评调查也并不意味着德行这一项通过，面对面的考核通过才能算是德行无失。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考核关系重大，说是举国聚焦于此也不为过，出了任何纰漏都将引来大理寺的注意，举国关注下的闹事者无异于行走的人形名声。
围观者或为兼济天下，或为荣华富贵，而千古留名是他们少有的共同目标，不怕死的人向来是不缺的，但是在这个日子影响考核的人，君看他坟头绿草三尺高否。
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地位的差别即使是在书院的考核上也提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要等足五人才能进行考核，自然少不了在书院门口等待，诸侯以及皇室宗亲的为一批次，夙官（就当京官理解吧，天子脚下自然是高人一等）名士次之，再次之的是一些地方官员和名门世家，之后分别是吏农工商。
稍微有些银钱的家里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在这里抛头露面，都是让小斯或丫鬟站在朱红色的木柱最前面，见到其它来到和自己同一阶层的下人后打探清楚对方身份，再通报回去确定是否同考。
初春的阳光并不温暖，懒洋洋的照射着学府前锦衣华服的下人和粗布麻衫的农妇们，让人感觉刺骨严寒。
韩瀛素姐妹的到来引来了场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最前排的两个小斯见到马车上的装饰跑了过来询问家世，在知道是庶出后直接返回了队列，没有丝毫去询问的想法。
意思很明显：庶出之人，不堪为伍。
最终韩卫让两姐妹将马车停在理大门不远处，遣了两个小斯去到二等队列询问组队的人。
定军候的庶出，按照队列的标准是可以呆在第一梯队的，但嫡庶有别，同一梯队的嫡系是不太愿意与庶出同考的，除非你是公主之躯。
那样要筹足人数怕是要很长的时间，反倒不如在第二梯队快速组队，这些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但仍然让韩瀛兰感到不满，按照她的想法：“第一队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即使组队困难也不能自甘堕落跑去与那些地位低下的人为伍。”
她当然是不敢向韩卫抱怨的，只心底里瞅着同一队列的人满心满眼的粗鄙不堪。
待到第一梯队筹足五人，各阶层排首位的一个接一个的跟上，这就是一批次的考生了，不出意外的话，本次考核的通过者将与临近的两个批次里的考核通过者组成一个学班。
小小的学班划分里透漏着千丝万缕的门道：班级内部简单的划分出三股势力互相权衡，势力内部又按照身份地位划分界限，同一学班里出身低下的学子可以与高地位的人相互结识，但要做的情投意合显然不现实，唯一能利用上这层关系的只有效忠。
帝王权术的微妙就在于帝王们怕的从来不是百官们抱团，而是平衡的倾斜和暗地里的勾结。
从自由选人组队到三个批次划为一个学班，各势力之间的矛盾早在走到芍药书院门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了。
身份验证和地方风评都是简单的，却仍有心怀侥幸的人被一个个抓出来驱逐出去，紧张的气氛逐渐在人群中传播。
有一位端庄娴熟的第四梯队姑娘，在得知被取消资格的原因是自己阿娘出身青楼籍时，直接跌坐在青石板地面上痛哭，人很快被请出去，唯一让人感受到她来过这里的，只有缓缓消散的芳香，和人群中几张变得煞白的脸。
一位面相憨厚的农妇姑娘，在递交身份证明后接受盘问时，抽泣着说道：“我阿娘是卖猪下水的，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
人群中顿时传来笑声，甚至有人小声说：“还真有脸说出来，这样的人怎么配和我们坐在一起学习。”又是引来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
黝黑的脸蛋涨成紫色，粗黑丑陋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那农妇打扮的憨厚姑娘怯懦的看着嘲笑她的小姐们不敢作声。
韩瀛素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高了声音回头对着那些掩嘴偷笑的人说道：“很好笑吗？民生艰苦，在你们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是她们一家人活下去的支柱。”
都是家里娇养的小姐，哪能受这气，当即就有人回顶了一句：“你谁啊，管的着吗你？”说完朝旁边的人笑了笑，又说道：“你这么心疼她，倒是和她一起去卖那肮脏玩意儿啊，跟我们逞什么能啊。”
有人出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那些之前笑了的人自然是纷纷出头支持：“就是，你谁啊你，家里人就教了你多管闲事吗，懂不懂什么叫礼仪。”
“这不会是她家的亲戚吧，这般护着。咯咯咯…”
韩瀛兰冷眼旁观，心底里暗自发笑，敢在考核的时候闹事，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肃静！”却是那位正盘问的女夫子喝道，转过身看了看众人的神情，女夫子冷着脸说道：“凡是刚才有笑出声的，一律按照德行有失概不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