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到林立提起花火,何也放下碗筷,直直的盯着林立的脸。
“就是,那个,你,还有你的,男朋友阿知,都是,都是原创五人之一。”
“是丈夫。”
“哦,丈夫,丈夫。”
“那个,我也知道阿知先生后来自杀的事情。”
“他没自杀。”何也微笑着说,笑的平和淡然。
“可是……警察说。”
“警察那帮家伙,爱怎么说怎么说。”何也脸上的笑没有褪,语气略微有点生硬。可林立听到了她那不和谐的心跳。她的脉搏似乎已经乱了节律,只是仓皇的跳着,即便从她端坐的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个,我忘了,我家里还有一瓶从克拉比带来的酒,我拿来给你尝尝。”
林立本想等到何也的心跳平静再回到餐厅,在酒架前多呆了几分钟,却发现她的心音越跳越乱,紧接着传来她轻轻的抽泣。
何也哭了,除了母亲和妹妹,这是林立第一次面对女性的眼泪。
林立开始慌张,在酒架前踱来踱去,酒架上一共就三瓶酒,一瓶是刚刚提到的老家带来的克拉比酒,一瓶是大学时期竞赛小组组员送给他这个背锅侠组长的,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包装华丽的让林立不忍心拆,还有一瓶是他交好的布鲁克利人学弟威德福的考利符劳文女友特意从考利符劳文带来的。师弟的女友名叫内田萌可,曾是一名童星。在他毕业前最后一个生日时送给他的考利符劳文上等酒。林立拿了那瓶克拉比酒就冲回了客厅。
“你没事吧。”
何也红着眼圈抬起了头,又低下头摇了摇。
“我始终不相信他是自杀。因为没有任何的征兆。阿知这一生都很平静,从不追名逐利,甚至有的时候名利送到他手里他接的还有点慌张。”
何也用勺子搅了搅自己面前的那碗汤,继续说,“所以我始终不相信他会自杀,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事故那天,我在下班路上接到他的电话,说今晚给我做了好吃的,结果到了家,楼下是一排的警戒线。”
何也突然收了声,一行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真的……哪怕……让我知道为什么……”
何也握着汤勺的手紧了紧,关节处露出苍白色的骨节。
“先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林立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实际上,阿知并没有死啊,只是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认真努力的活着。
“所以,所以,这个家里的恶鬼,如果,如果真的是阿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死……”何也低下了头,房间里只剩下她轻声的啜泣。
林立点了点头。
何也说要去浴室整理一下,起身进了浴室。林立听到花洒喷水的声音,十几分钟后,是吹风机的声音,林立从来没关注过这间房子哪里放着一台吹风机。再后来,是何也高跟鞋接触玄关地板的声音。
她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
何也走后,林立无心继续工作。坐在电脑前看见何也当年在宣传会场洋溢着笑脸的照片。阿知自杀这件事情,显然已经成为何也心中无法结痂的伤口。
阿知为什么自杀呢?自杀前不仅是事业有成,生活优渥,而且有何也的悉心照顾,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可以产生不满的切入点。
难道是因为艺术?艺术家总是会陷入一些旁人不能理解的情绪怪圈。
可是自己见过阿知这个人,他曾经栩栩如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积极健康有活力,完全没有带给林立一丝一毫能和自杀扯上关系的感觉。
太复杂,复杂到林立无力继续思考。倦怠袭上了他的心头,林立伏在桌前沉沉睡去了。
林立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派平和的景象。
晶莹剔透的海面上挂着一轮通红的夕阳,一整个天空都被映成明晃的橙色。
没有野兽追杀,也不是那迷宫一样的楼群,更不是阿知的家。
周围是一片大海,微微泛着白色的小浪花,夕阳撩拨着那细小的浪头,引来一片粼粼的波光。身后是稀疏的椰林,饱满的椰果高挂在树枝头。
林立打了个哈欠,想把它控制在唇齿之间,却怎么也咬不住那想要张大的嘴巴。林立躺在干燥的海堤上,闭上了眼睛。
海风吹拂着,林立很快进入了梦乡。直到不远处一群BBQ的青年将林立吵醒,说着一些林立从来没听过的语言。
林立猜这语言是不是英语,英语,只有一些古董一样的书上才提到过的一门非常复杂的语言,只有在中央帝国在使用。
中央帝国同布鲁克利的关系紧张的如同箭在弦上,自从来到布鲁克利,林立就再没听过这个国名,有的一点点常识也是来自童年的克拉比。
“莫非这里是中央帝国?”一个合理而又可怕的念头涌上了林立的脑内。
林立从海堤上起身,听到远处传来醉人的歌声。
唱歌的人是个女生,声线不算惊艳,可乐律却拿捏的恰到好处。她唱的是克拉比的童谣,林立本人也有十几年没有听过了。顺着声音望去,远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太远了,太阳又已经落下,林立没有办法看清她的样貌,只能从她纤细的影子和清扬的发丝判断出应该是个还算赏心悦目的女性。
林立跳下海堤,沿着海边的小路朝着歌声的方向走着,女孩的歌声在海浪节律的拍打中显得越发的清澈。终于进到可以看清那个女孩轮廓的细节,披在脑后的长发随着海风飞散开来,及膝的短裙也随着风舞动着,像一个精灵。
突然歌声停了下来,女孩面朝林立的方向站定。
“你看我做什么?”女孩说了句林立听不懂的话,样子像是打招呼,林立用自己的母语打了个招呼回去。
“克拉比人啊。”女孩朝着林立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林立。”林立伸出手准备和女孩握手。
女孩的脸藏在夜幕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楚,只能辨别出她的脸蛋很小,还带了个极其不匹配的大框眼镜,这张脸曾经见过,可却记不清是在哪里。
女孩蜻蜓点水般触碰了林立的指尖,“我洁癖,我叫圆希。”
“那个,我们见过?”林立害羞的挠了挠头,他极少有和异性这样近距离的机会。
“见过?”圆希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林立的脸,淡淡的说,“被狗咬了的那位?”
啊,原来这个女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林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