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将陈未未带到现在的地方之后再未变更过位置,似乎并不担心会被警察找到。
除去在每日三餐时陈未未能后有很少一段时间能够见到中年男人,其他的时间大多都是陈未未一人留在房间内。
中年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打算伤害自己,而只是单纯的把自己作为一个筹码,这是陈未未通过好几天的观测发现的。
长期久坐下肢容易浮肿,男人可能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扶着陈未未起来走动走动,这一点倒是陈未未所没想到的,基于此,陈未未胆子也比之前大了些,开始主动同中年男人谈话。
觍着脸,陈未未笑着道:“大叔,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陈未未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十分愚蠢,明知别人不可能告知她,即便是告知了,她也不一定知道,但纵然这样,陈未未还是问出了口。
中年男人自当警惕,拒绝同陈未未交流。
见状,陈未未一脸苦情的看着中年男人,压着嗓子故意装作有哭腔道:“大叔,这里晚上风好大,而且你们又总不在,我心里总是瘆得慌。”
陈未未这话摆明是哄鬼,这命都随时可能丢掉的人,又岂会因为刮风的声音而产生恐惧。
男人一脸错愕的看向陈未未,陈未未笑脸相迎,倒是搞得中年男人稍许尴尬。
末了男人才说道:“春季山里风大,这里很安全。”
陈未未便当知道了个不错的消息,至少知道自己现在身处深山之中,也难怪他们极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只不过嘛,这安全二字她实在是不敢恭维,要说安全,怕是只有等自己的安然无恙的回去之后再说。
“哪里的山啊?”陈未未继续刺探,男人却好似有所警觉,没在回答陈未未的话,只待了没多大会儿便离去了。
男人良心还不错,同前几日比起来显然对陈未未放心了许多,已经没有在用胶布封住陈未未的嘴,至少这在陈未未看来,算是一种解脱了,整日被胶布贴着嘴,真不是人受的。
郑云美住进了病房,在陈未未被绑架的第二天。当时她正在准备出门买菜,电视上就正好播放陈未未在医院被绑架的新闻。
再三确认是陈未未被绑架,郑云美感觉血气上涌,人轻飘飘的就往着身后地板上倒去,陈长海
听到响声后急忙从书房跑出来,一看自己老伴倒在地上,赶紧就往着医院打电话。
郑云美在医院醒来后哭得死去活来,想着自己一辈子纵然没吃斋念佛,但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的自己一双儿女先是儿子出车祸,这儿子才出院回家养伤没几天,自己女儿又在医院被绑架。
心中越是愤愤不平,急火攻心,直接被气得吐血,住到ICU病房里去了。
这一下子可好,女儿是死是活不知道,老伴又住进了重症监护室,陈家第一次迈不过去了坎,无论是陈未天还是陈长海,终日都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三天等待的时间里,成漾内心无比煎熬,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好在绑匪还算讲信用,果然第三天时回复了成漾消息,只是成漾在看到绑匪的要求后不禁青筋暴起,狠狠的将手机砸在了桌上。
他们这是要逼着自己犯罪,而且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的那一种。
纵然怒火中烧,但为了陈未未的生命安全,成漾还是答应了绑匪的要求,而且约定好两天后见面。
将手机扔在一旁,成漾无力的瘫倒在座椅上,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其实绑匪早就有所行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而那日恰好陈未未去医院做检查,自己又恰好上前打了招呼,也许在那时候,陈未未就已经被绑匪给盯上了。
成漾内心自责不已,若非那日自己上前问候,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些事了,成漾十分苦恼,可即使这个人不是陈未未,那么换做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只是陈未未和自己不过几次见面的关系而已,却要替自己受这样的罪,成漾实在有苦难言。
也是那一刻,成漾才真正认清现实,他和陈未未从一开始就没了可能,因为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他永远给不了她,这是他的职业所带来的不可控力,这是他所不能预知的,但他从不后悔,他至始至终都热爱和敬畏着这份职业给他所带来的荣誉感与使命感。
夜里降温,年轻男人拿了一床毯子给陈未未盖上。
双手双脚被绑,又知被绑深山,陈未未早就没了逃跑的心思,奈何绑匪不信任自己,将自己绑得死死的,实在费神。
看着年轻男人同自己一般年纪,这也是陈未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年轻男子,往日她都被蒙着双眼,根本没有机会能看得到。
陈未未仔细观察着年轻男人的一举一动,又从外貌来猜测年轻男人的身份。
“你今年多大了?”陈未未看向年轻男人问道。
回头看了陈未未一眼,男人未曾多言,眼神闪躲,似乎害怕说错了什么。
“二十?”陈未未继续问。
男人不理,陈未未倒也没打算刺激他,转而换另一种方式道:“看你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长得还挺俊的。”
年轻男人一听这话就红了脸,却是依旧不吭声。
陈未未心中忏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活命,罪过罪过。”
陈未未继续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不爱同别人讲话呢。”
这一说,年轻男人似乎像是找到共鸣一般,背对着陈未未的身子也转了过来。
二十岁的陈未未确实不爱说话,因为她心里总是藏着事情,那段和沐乘风曾经的恋情,成了她心底始终无法抹去的伤痕,她害怕同别人交谈,亦或是怕自己同别人交谈后变了心,没那么爱沐乘风了,她用自闭这种方式折磨着自己,只为着等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回来找她的人。
见年轻男人乐意听,陈未未也畅所欲言,好几日都未曾有人同自己这般轻言而语。
“谁都有少不更事的时候,历经少了,便觉无畏,历经多了,便觉所谓。”陈未未心里不禁感叹,自己现在说话的方式都已经这般老成了,实属有些倚老卖老,但是年轻男人竟然愿意听,那她便也就当做后生往来,相互进步,交谈甚欢,知之甚广嘛。
陈未未还不忘了拿自己举例子:“就如我一样,如果不是自己亲历这次绑架,也许我还真的会天真的以为这种被绑架的戏码一辈子都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到。”
话说到这,年轻男人低了一下头,似有惭愧,却又不表现得十分明显,便开口道:“他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语气十分笃定,表情也很严肃,他只希望通过自己方式告知陈未未,她一定会好好的。
陈未未点点头,语气十分平稳道:“我知道。”
若有心让自己死,又怎会让自己久坐之后解开绳子让自己活动,避免腿部浮肿不适,又怎会担心夜里降温,害怕自己受寒,绑架她的男人从未想过害她,只是却又不得不利用她。
年轻男人未再停留,起身便离开了,却没有把灯关上。
陈未未想着今日同中年男人说的话,她怕夜间的风声,往日都是直接把灯给关掉,今天却给自己留了灯,陈未未有一瞬间居然会觉得绑架自己的绑匪其实还不错,而后又摇摇头,自己又怎能对绑架了自己的人有这般的认知。
警局一直没有陈未未的消息传回,如此等了五天后,沐乘风脑海里涌出了一种强烈的想法。
若是陈未未是被先绑架转送到收费站,然后再经由收费站转出,那么顺其自然的就可以直接把人给送出了城。
警局在城内搜索多日未果,却未曾想到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转走了。
若真如此,沐乘风不得不感叹绑匪真是胆大,居然敢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将人藏到收费站,而后再转移。
沐乘风很快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相关人员,果然在一番探查之下,滞留了五天的案子又开始有了新的进展。
与次同时,成漾回到了医院,把同事都支开后,成漾找了张轮椅,将病床上的病人给挪到轮椅上,快速推着离开了,而这个病人,正好是前几日陈未未来做检查时成漾口中提到过的那个人。
成漾很快将病人推上了车,然后朝着绑匪所说的地址飞快赶去,夜色匆匆,成漾面色镇定得可怕,双眼直直盯着前路,可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这一次他也只能往着火堆里跳,毕竟那个在火山口被炙烤着的人是一个无辜的人。
另一边,警局很快就追踪到了绑匪最终逃亡的路线,顺着路线一直往下走,再结合嫌疑人的最近动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能找到线索。
沐乘风连夜驱车朝着A城大概三百公里远的山区赶去,与此同时他同陈未天通了电话,告知自己的去向,以及让陈未天随时注意到警局这边的动向,因为他的心里也没底,他也不知道自己此番驱车前去寻找,会不会只是空欢喜一场,只是哪怕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狂奔而去。
而此时,总部也收到了成漾将犯人私自带走的消息,总部立马派了人前去截堵成漾,一时间各方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赶去,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而真相也越来越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