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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福相依

“有喜了?”皇上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的情绪有些混乱。可是瞬间,霂明宗就反应过来了“枫眠有喜了,哈哈,枫眠有喜了!”成亲已经七八年的时间,枫眠终于第一个为皇家开枝散叶,怀上了子嗣。霂明宗撇下一众大臣直直走向枫眠的帐篷。

撩开帐篷的门帘,枫眠静静的坐在地榻上,安静而疲惫。霂承天走上前,一把将枫眠搂进了怀里。

“枫眠,我们有孩子了,你为我们莫乌立了头等大功,我要好好奖赏你。”

“皇上,这是我们的孩子。有了他,我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还需要什么奖赏,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枫眠带着羞涩的回答。

“好,好,你说什么都依你。”霂承天简直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喜悦,刚刚经历的突袭的阴影似乎也不存在了。霂承天回头看了一眼兰公公,让他把随车的补品都拿过来,又吩咐刚刚给枫眠诊断的常有在为专用御医,负责皇后娘娘的玉体安康。

枫眠倚在地榻上,静静的看着霂承天,这个景象从她嫁进皇家就渴望着,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这一天竟会在伴着遇刺的惊险和恐惧到来。而这时,霂承天跟记忆中的承天哥哥是一样的,呵护她,保护她,什么都依着她。此时此刻似乎手臂上的伤也不再疼了。

“马上起驾去阳益县,让阳益县城主准备十名最好的医正,与太医一起照顾皇后。”霂承天吩咐兰公公,他从继位起就等着这一天,想到那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就让他忍不住从心底里开心。这次枫眠有孕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皇上,贵妃现在恐怕还不能移动,您看,是现在起驾还是等贵妃娘娘转安之后再起驾。”兰公公在帐篷门口提醒道。

“海瀛那里是很危险,可是我也不能让枫眠你在这荒郊野岭里过夜,……这样吧,我带你先去城里,留下一半侍卫和太医在这里守着海瀛,你看怎么样?”霂承天略一沉思,柔声跟枫眠说。

“海瀛妹妹必然希望皇上留在身边,给妹妹一点力量。”

“可是你怎么办呢,你这样体谅别人,怎么不心疼一下自己呢?反正海瀛也是昏迷不醒,我守着也没用,就这么办吧!”霂承天冲兰公公挥了挥手,就这样把徐海瀛留在了这荒山野外。

“皇上起驾~~~”,徐厉城怎么也没想到,霂承天竟然带着常枫眠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半的侍卫在这里守卫他的孙女。所谓皇家薄情,平时看起来甚是得宠的海瀛竟然说被抛下就抛下了。徐厉城按照规矩是要护卫在皇上身边的,实在是舍不得孙女的他被特许留下来陪护贵妃,临时任命徐厉城的孙子徐海显为御前金牌侍卫,陪同皇上前往阳益县。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徐厉城满腹悲凉,他回头走向徐海瀛的帐篷,这个孩子还在昏迷中,虽然在太医的药粉控制下,已经停止了大量流血,却因为伤在了敏感的位置,太医不能取出箭矢,海瀛已经开始高热不退。徐厉城等着那些还没有到的医正,心里焦急万分,他的嫡子徐自贤膝下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自小就被家人赋予了极高的期望,全家的荣华富贵一半系在徐厉城身上,另一半就系在徐海瀛身上。这个孩子如果出了问题,可要了徐家后世富贵的半条命。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孩子会有生命危险的。”徐厉城转头走向太医的帐篷,猛地掀开门帘,“徐海,你怎么还能等下去,你姐姐正在生死攸关之际,你却还能在这里安心称药材。”

“爷爷,我配制的药正是给海瀛姐姐退烧所用,您这样怪罪我可是为何?”徐海一脸迷茫的看着冲进来的爷爷。

“你虽然是我儿自贤战场上捡来了孤儿,但在徐家上上下下没有人敢不拿你当主子看,你是海瀛名义上的弟弟,亲人之间还讲什么授受不亲,眼看命都没了,我要你立刻去给海瀛拔箭,现在只有你能做,只有你能救海瀛,徐家的兴衰存亡就在你这一念间,你怎敢不去?”

“这,这,可是我……”徐海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徐海瀛伤的是胸口,是女人最金贵在意的部位,这可让他如何下的去手。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办,徐厉城一把拖住徐海向海瀛的帐篷里走去。徐海慌乱间回首拎上了自己的药箱。

“你们都给我出去。”徐厉城厉呵道:“所有太医,侍女,侍卫都给我滚出去。”徐厉城清场后,把徐海往地榻前一推,“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要么海瀛退烧醒过来,要么你死在这帐篷外,你怎么看着办吧!”徐厉城久经沙场,身上戾气爆发起来着实吓人。

徐海是徐自贤在西部六安县暴乱的战场上捡来的孤儿,当年的他不过六岁,跟随徐自贤回到徐家,本以为会成为徐家的下人,只要自己勤劳认真的干活,就能维持温饱,寻个落脚的地方活下去。可是徐自贤在回程的路上与他甚是投缘。回到家便认他为义子,成为了徐家最小的孩子。当时徐自贤已经有了七岁的海瀛,徐子贤的弟弟徐自楼则有一个跟海瀛同岁的孩子,便是刚刚得了御前金牌侍卫的徐海显。自小他就知道海瀛姐姐与海显哥哥关系紧张。因为爷爷偏爱嫡子,所以徐自楼一家总是愤愤不平,到处找自己大哥的麻烦,在家里惹了不少事情。徐海虽然是男孩子,但毕竟是养子,不能继承嫡孙的位置,家中除了养父与养母对他关心有加外,其他人都是冷眼相待。爷爷对他更是毫不关心。徐海显就处处以徐家长孙自居,事事僭越。而恰恰因为徐海是养子,所以他便以自己的兴趣发展,成为了京城有名的小神医,被父亲调入了御医院。一来是因为他的兴趣所在,二来也能在宫中帮助海瀛姐姐躲过伤害。

“海瀛姐姐,对不起了。”徐海暗暗下定决心,走到榻前。海瀛一脸苍白的躺在榻上,胸前衣服早已被血染透,与箭矢粘连在一起,徐海拿起榻前的剪刀,一点一点的将海瀛胸前的衣服剪开,海瀛胜雪的肌肤渐渐展现在他眼前。徐海的手微微颤抖,直到那嫣红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徐海早已经面红耳赤,难以自持。徐海一只手拿着箭柄,另一只手压着海瀛的胸口,猛地使劲将箭拔了出来,然后立刻将准备好的药粉涂抹到胸前的伤口中。

海瀛在昏迷中嘤咛出声,徐海无法抑制怦怦乱跳的心,紧张的都要晕过去了。伤口在药的作用下,渐渐停止了出血。在药粉几近融化后,徐海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药瓶,紧张的将药瓶里的药粉全部洒在了伤口处,那些粉末瞬间融化,与伤口的血迹融合到了一起。徐海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把海瀛的被子拉过来盖好,定了定心神,走出了帐篷。

徐厉城站在帐篷外,风吹起了他头盔下的白发,显得格外苍老。徐海一走出来,徐厉城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喷出火来。徐海走到徐厉城身前,坚定告诉徐厉城:“海瀛姐姐没事了,爷爷放心。”徐厉城充满戾气的双眼在一瞬间充满的泪水,他睁大眼睛,将即将溢出的眼泪逼近了眼眶,颤抖的手压在了徐海的肩膀上,一时说不出话。

此时的徐海盼着徐海瀛能醒过来的愿望与爷爷相同,这个家族给了他容身之处和高贵的身份,他是感激的。徐海瀛是他养父养母唯一的女儿,他理应保护她,让她平安顺利的度过此生。

兰空记随皇上与皇后前往阳益县,他在马上把玩着手里的箭。红蓝斑驳的箭头上闪着铁器独有的寒气。自前朝皇帝推行严苛的赋税政策以来,百姓的日子就愈发难过,到了霂明宗继任后,虽然没有增加赋税,但连年的天灾让百姓陷入了挣扎存活的困境中,各地反动的民间组织愈演愈烈,要不是徐家军铁骑纪律严明,战斗力精良,让这些民间组织闻风丧胆,天下早已动乱了。兰空记正自己琢磨着,突然队伍前方出现了异动。徐海显打马上前,年轻的脸庞上还有着刚刚被封官的兴奋,他在左右护卫的保护下,奔去了队伍的最前方。刚刚经历了一场动乱,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异常紧张,如果不是皇上和皇后还在轿子里,这些大臣和随从们早就四散而逃了,现在却不得不守卫在皇上的御轿前,佯装镇定。

兰空记在御轿前下马,谨慎的看着四周。生怕之前的那些叛军再一次出现。不过很快,徐海显一脸兴奋的回来了,“禀告兰公公,是阳益县的县主杨子江携医正前来迎驾。”

兰空记紧张的的脸色瞬间轻松了下来。正准备回禀给皇上,霂承天就已经发话了:“让杨子江前来见朕。“

“是”。兰公公一抬手,手下的小太监立刻跑向了队伍前方。

只见前方赶来一人,大步流星的走动间步伐沉稳有力,魁梧的身材配上飒爽的战袍,着实是个阳刚美男子般的人物。皇上不便下轿,就命人掀开轿帘。透过轿帘,杨子江看到了皇上霂承天正端坐在轿中,旁边是个甚是秀美端庄的女子,但却是陌生的面孔,不用迟疑,肯定便是当朝皇后常枫眠,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杨子江曾与徐自贤将军并肩作战,而当时在徐将军身边的英姿飒爽的年轻女战士徐海瀛成为了他魂牵梦萦难以言说的思念,后来徐海瀛进了皇宫,杨子江只能悄悄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而此时坐在轿中的不是海瀛,自然便是另一个极尊贵的女人——常枫眠。

可是她不应该重伤致死了吗?怎么还会坐在这里,虽然看上去脸色略有苍白,可是并不像是紧急需要医正的样子。杨子江一边自己默默揣摩着,一边向皇上皇后行礼。

“海贵妃身受重伤,杨县主即刻带领十名女医正前往南50里的营帐。剩下的与朕的车队一起,照顾皇后。”

杨子江的心瞬间如掉入了冰窟窿,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下达的命令是行刺皇后,怎么海瀛受了伤。杨子江来不及细想,辞别皇上,即刻赶往大帐。

“报——,右丞相,阳益县县主带医正到了,正在大帐外下马等候。”“好,命所有女医正到贵妃帐内,即刻开始治疗。”徐厉城的心微微有了点着落,但愿这个孩子能挺得过这一关才好。杨子江从远处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走到徐厉城面前扑通跪倒在地,“右丞相,杨某有罪,对不起海贵妃,还请丞相责罚。”

“杨县主此言何意?”徐厉城不明此意,看着这个年轻人发问道。

“难道贵妃没有把她的计划告诉您。”杨子江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徐厉城。

女医正迅速的走进大帐,昏迷的海瀛已经多少有了一点意识。看着女医正们进来,微微点了点头。女医正撩开海瀛已经被剪碎的衣服,看了看伤口。伤口已经止血,看起来也已经得到了控制。女医正们又给海瀛撒了些新的药粉,给她做了仔细的包扎。

彩石这时端进来了徐海事先叮嘱熬的药,医正们闻了闻之后,便让彩石给海瀛喝了下去。

听了杨子江的话,大帐里的徐厉城啪的一声拍裂了眼前的茶案,“胡闹,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计划,没有支援,没有伪装,就凭你们就敢在这里动手。你知不知道你用的箭就足以暴露你们自己。傻孩子啊,傻孩子,你们脑子里都是水吗,你们从小学习的兵书都学到哪里去了!”徐厉城压低着嗓音,却痛心疾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人发觉,你们是死路一条。”

杨子江经徐厉城的提醒,才想起阳益县的弓箭均是朝廷配发,平时见惯了便忘了伪装。顿时身上的汗顺着身体开始慢慢透湿了衣服。

“迅速回去安排后路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把替死鬼准备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半晌徐厉城拍了拍杨子江的肩膀,自行出了帐篷。

这次出行是个除掉常枫眠的好机会,徐厉城何尝不知,只是此次出行的安全护卫全部交给徐家军,出了任何事情,徐家军难辞其咎,不好好安排便动手,及时事成,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徐厉城是不会做的。但是徐海瀛和杨子江这些年轻的孩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让好好的一盘棋被搅了局,徐厉城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算计那个女孩子,现在他最重要的工作是把徐家从这件事情上摆脱出来,不要被牵连上一点点关系。

“报——徐丞相,医正已经全部退出帐篷,贵妃的伤情已经控制住了,她们说贵妃在她们来之前,已经做了妥善的伤口处理。”徐厉城挥挥手,“告诉袁成,都处理了。”

徐厉城不能冒险,这些医正一旦把海瀛已经得到伤口处理的事情说出去,无疑会让皇上疑心。一个没有女医正的营帐内谁给海瀛做的处理呢,贵妃的清誉远远比这些医正的生命重要的多。徐厉城的脑海里闪过徐海的身影,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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