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班的路上碰到朱明安,他憔悴许多,可能已经从孔梓那里知道了我与他绝无可能,看到我表情漠然。我很难过,对,我很圣母,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他走的很快,我努力跟上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见我跟着他,索性加快脚步,直到我远远的落下,再也跟不上。
4月底,公司要在四川开设一个新项目,请相关专业人员踊跃报名去协助成立分公司。其实我是有点想去的,不过孔梓肯定不会愿意,遂把那份邮件打了个旗标放在一边。
没几天,人员名单确立,我打开来一看,朱明安的名字赫然在列,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朱明安的母亲是四川人,他去四川有名有目,而且又在我这里受了打击,在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尴尬肯定是难免的,去四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就当是去养情伤,相信时间会带走一切。
公司一共选了十一个人,出发在即,同事们嚷嚷着要给他们送行,计划是先吃饭后唱歌,地点已经选好,组织者发了邮件到各个邮箱。
我问孔梓要不要单独给朱明安送行,他说不用,现在家里气氛很差,阿姨哭的眼睛都肿了,虽然她老家在四川,但是朱明安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身边。这次一去,没有个三五年肯定回不来,她又不可能跟过去,越想越难过,经常打电话跟孔总哭诉,孔总没处发泄,只好打电话回来骂孔梓。
孔梓觉得自己也委屈,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没偷又没抢,搞得跟千古罪人一样。
没抢?我瞪大眼睛问他,难道我不是你从朱明安身边抢过来吗?
不是吧,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反正你和朱明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像平行的轨道,偶尔交汇,终究是要分开。
好像是这个道理,那我去参加送行他的集体活动你没有意见吧?我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意起孔梓的感受,只希望他开心。
嗯,意见倒是没有,不过要注意分寸,聚会肯定会喝酒,我怕你们酒后乱性,孔梓边说边走过来拥抱我。
滚开,我说,试图挣开他的拥抱,无奈力不如人,他的拥抱越来越紧,身上如火般炽热,慢慢把彼此融化。
他说:“燕回,我爱你。”我也爱你,呢喃声一点点被他的唇吞没,耳鬓厮磨,春宵苦短。
周五下班,大家三五成群的结伴前往吃饭的酒店,朱明安本来与董义走在一起,见我形单影只,放缓脚步,慢慢跟我并肩。你看,他永远都知道怎么照顾我,永远的对我好。
四月的天气,春风微醺,傍晚下班的人流交织的从我们之间穿过,他走近又走远,却始终在我身边。我扭头去看他,他却装着没看见我,双目向前,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对不起,朱明安,我在心底暗暗的说了一句。
吃饭的气氛热烈又带着即将离别的悲伤,就像刚毕业时候的那场聚餐,大家都因为毕业了而庆幸,却又因为即将分别而伤感。
饭菜不错,我没什么胃口,夹了几筷子便坐着发呆。有同事过来劝酒,我不肯喝,他们便笑我太矜持。
陆燕回才不矜持,是太不矜持了,董义和周舸在边上附和。我看了看他们俩,一脸酒气,明显喝多了的状态,想必要趁此机会为朱明安讨点公道。
我不说话,任他们说去。
俩人见我没有反应,觉得无趣,又转过头去找朱明安喝酒,朱明安本来酒量就不大,上次喝酒还是我和董义把他弄回去的,不知道这次喝醉了又是谁把他送回去。
离别的愁绪渐生,一想到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愁上心头。我拿了瓶酒,坐到朱明安的身边,他醉眼朦胧的看看我,轻轻的拿掉我手上的酒和酒杯,对我说:“女孩子少喝酒。”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喝酒时候我喝醉了的事情呢。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朱明安,朱明安,我小声的啜泣。连忙拿纸巾递给我。
没关系的,燕回,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这又强迫不来,你别哭,别哭啊,再哭人家都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就是要哭,就是要哭,哭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陆燕回对不起朱明安,是我负了你。
这时已有同事发现我们这边出了状况,开始频频往这边看,朱明安说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就会变丑的。
他的表情焦急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尴尬,对于男女交往,他还处于懵懂,并不擅长安慰劝哄女孩子,这也是他虽然对我好,处处为我着想,却无法让我为他动心的最大原因。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酒席已近尾声,朱明安出去买单,董义和周舸见状,一左一右坐到了我的身边。
从刚才开始,你们俩是不是就有话跟我说,不过碍着朱明安在,你们没法说?现在好了,他不在,你们可以说了。我摆出一副要杀要剐的姿态。
既然你选择了孔梓,那以后就不要再招惹朱明安,这是我对你的警告。董义用手指头敲了敲手上的杯子,斜着眼睛对我说道。
与你何干,我生硬的回答。
当然与我有关,朱明安是我们的兄弟,我与他的感情可能比他跟孔梓的感情还要深,你要是再让他这么痛苦,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他不客气的把手上的杯子重重往下一放,玻璃杯子敲着玻璃桌面,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边上的周舸稍微冷静点,他推了推董义,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董义这才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下里面剩的酒,气呼呼的站起身走开。
看到董义走远,周舸往我身边凑了凑说:“你别理他,他是火爆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他也没说错,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难过呢,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看,朱明安栽到你的手上,他的弟弟栽到你的手上,当然,还……有我。他越说神态越暧昧,一张脸几乎要伸到我的耳朵边上。
嫌恶的推开,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我说周舸,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怎么尊重,生的一副****样,还让别人尊重?他的声音不高,恰好在我能听到的范围。我抬头看了看同事们,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再也坐不下去,转身要走,周舸却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我走的急,他扯的紧,我一踉跄,差点摔倒。正好这时朱明安买好单回来,见到的画面是周舸扯住我,而我在拼命挣扎着不要摔倒。他立刻冲过来扶住我,然后转身给了周舸狠狠的一拳,周舸的脸上迅速挂了彩。
我突然想起上次朱明安为我与杜磊打架的情形,当时他也这么气愤冲动,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只要我受到侵犯,似乎从身体里立刻爆发分裂出另外一个人出来保护我,免我惊,免我哭,免我受伤害。
再也忍不住,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外面的服务员伸头进来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不用,有同事挥手让服务员离开,有人把朱明安拉开,有人拉走周舸,唯独没有人管我,任我坐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哭累了,站起来,麻木的往外走,朱明安跟过来,同事们也一起跟过来,周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夹在人群中,嘴角的一块血迹让他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本来计划里还有唱歌,我说我不想去了,朱明安也说不想去,有个同事说钱都交了,不去太可惜,大家随便去坐一会儿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KTV。
包厢很大,灯光迷离,之前大家酒都已经喝的差不多,酒不醉人人自醉,光怪陆离,群魔乱舞。
服务员拿了很多啤酒上来,说是之前就订好了,其他人都不喝,只有我喝了一瓶又一瓶。直到朱明安走过来拿掉我手上的酒,他说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要是让孔梓知道,他肯定以为是我灌你喝酒呢。
呵呵……呵呵……酒气上涌,我只知道傻笑。
朱明安叹口气,轻轻的摩挲着我的长发,他的掌似乎带着魔法,慢慢的,浮躁的心慢慢平静。我说,朱明安,你去唱个歌给我听吧。
他问我想听什么,我说你会什么就唱什么吧,他说好。
趁着他转身,我又拿了一瓶酒在手上,酒瓶小巧,盈盈一握,像是一束灵魂在掌。
他选的歌很符合他的个性,周杰伦的《开不了口》,他的音色与周董并不像,唱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话筒在嘴边,眼角有可疑的水光,他闭着眼睛轻轻唱道“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
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
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我又喝下一整瓶酒,胃被烧着疼,朱明安一典唱罢,包间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分明看到他转过身,用手拭了拭眼角。
再见,朱明安,希望你过的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