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讲到这里,酒差不多醒了,他扭头看了看阿雅的房间说:“后来我们一直想把事情弄清楚,就由我出面又去找了那对双胞胎,但是那个地址已是人去楼空,只是他们临时租的一处房子。”
线索就这么断了?我把身体靠在他肩膀上问。
本来差不多就断了,但是我临走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装作吃饭到附近的小吃店打听了一下,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对双胞胎,男的,体貌特征一形容,店主一拍大腿说:“见过见过,前段时间经常来这里吃饭,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我跟老板说那是我是他们的债主,他们欠了我几十万跑了,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店主说对对对,有个混蛋欠我二万块都两年多了还不还,每次去要钱都要低三下四,搞得跟我欠他钱似的。
我说那双胞胎有没有说过什么是比较反常的,或者有没有商量过接下来要去那里?这钱我可不能白瞎了,几十万呢。
憨厚的店主挠挠头说,这我哪儿记得啊。
你们是说范大跟范二啊,边上有个食客突然接话道。
范大范二?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惊,会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范大和范二?这世上该不会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吧。
且听陈松又说:“我扭头一看,是个七十多的大爷,我就接着他的话头说,对,就是范大范二,怎么,大爷,你认识他们吗?”
“那俩人租我老哥家的房子,路上遇见过几次,他们说话客气的来,有一次还给我这个老头一包软中华,出手真大方”,大爷感慨道。
那他们后来去哪儿了?陈松把凳子搬到大爷桌子边上坐着,又示意店主把饭菜都挪过来。
我也不知道,听我老哥说,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人,是开着很贵的车子来的,范大范二跟他们在房里说了半天话,那两个人走后,范大范二第二天就搬走了,还剩下半个月的房钱和房子的押金都没要呢。
那两人开着很贵车子来的应该就是教授与徐志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齐梁拿了他舅舅的假鸡血石交给范大范二放消息,消息通过郭雅传到徐志强耳朵里,徐志强和教授看货买货卖货,都在计划之中。
现在仔细想想,这买家也很可疑,一个煤老板买块鸡血石本来没有什么,拿出去炫耀也没有什么,偏偏会炫耀到齐梁的舅舅面前,要说这是一连串都是巧合的话,这未必有点巧过头了。
我点点头,事情有太多的疑点,比如说齐梁是怎么认识范大范二的,又是怎么认识阿雅的,阿雅在整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疑问堆在我的胸口,拉的我呼吸嘶嘶作响,我使劲的抱了抱陈松,他也用力的回抱我。
逝者已逝,你要振作起来,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轻声说。
接下来就是收拾房间把阿雅的妈妈接过来,事先得了陈松的嘱咐,他说阿雅现在受到打击情绪不稳,先不要问她太多关于徐志强的事情。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之前就说过,我是太过被动的性格,与自身没有直接关系,并不愿意主动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如果阿雅想让我知道,就像录音带一样,一定会想方设法告诉我。
阿雅的妈妈年岁已大,年轻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七十多看起来如八十老妪,身体驼的厉害,站直还不到阿雅胸部的位置,双目浑浊几以不能辨人,耳朵也聋的厉害。我向她问好,她瞪大眼睛看了看我,满脸警惕之色,继而寻找阿雅的身影,想必刚才她并没有听见我的话。
阿雅收拾好房间走出来,她看到立刻眉开眼笑,神情就如三岁孩童,几步走上去拉住阿雅的手,用带着浓重方言的口音说:“阿雅阿雅,妈妈在这里。”
在场的不仅是阿雅,连陈松和我都红了眼眶,尽管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但舐犊之情,根植于身体发肤的每一处,只要有女儿在的地方,她就会记得自己是一个妈妈。
因为家里多了两个人,顿觉身上有了压力,更害怕失去现在的所有,必须要用心工作才行。
中午和Linda去食堂吃饭,公司食堂与学校食堂差不多,也分好几个等级,分别是:员工食堂、经理食堂和小餐厅。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员工一般就去员工食堂,一是因为经理食堂和小餐厅的价格稍高,二是为了避免与公司领导坐在一起吃饭因紧张而食不下咽。
人很多,我和Linda夹在排队的人群里小声聊着天。只听后面一对也在聊,之所以我这么在意,那是因为她们提到了徐婧的名字。
徐婧结婚没多久就交了辞职报告,可能正如戴荣生所说,回家做了主妇。我却始终无法想像一个风情万种的白骨精会安心在家当主妇。所以听这两人聊着,便伸长着耳朵注意听。
“我家就和戴荣生他们家住一个小区,你别看他们家有背景有钱,但住的地方还是蛮普通的,可能是为了遮人耳目吧。”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说。
“你就是在小区里碰到徐婧的”?另外一个大眼睛的姑娘问。
是啊,还是那幅高傲目中无人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手握员工生杀大权的人事总监呢,我看到她,就当没看见,连声招呼都没打。
哎,不管怎么样,人家这算是嫁的好,戴荣生虽然花了点,但对她可算是死心踏地。
那可不一定,短发姑娘小声说着,我经过她的时候瞟了她一眼,发现她右脸好像青紫了一块,可能是擦了厚粉底,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你说会不会是家暴?
大眼姑娘瞪了瞪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说:“这不太可能吧,她那么凶悍,戴荣生敢打她?要是真打了,以她的个性,还不得离婚啊。”
谁知道呢,一物降一物吧,两人感慨了一阵子。我和Linda对视一眼,收敛心思认真排队。
由于我们来的比较晚,菜的可选择性已经比较小,看了一圈没什么胃口,Linda便提议去经理食堂去吃。
说是经理食堂,其实就是在食堂里搭了一个透明的玻璃隔断,里面的桌椅干净明亮点,菜品烧的精致点,当然,价格也贵了点,里面吃饭的人门可罗雀,和外面的排队长龙形成鲜明对比。
Linda拉着我转道去经理食堂,刚到门口,就见齐梁与几个同事说说笑笑的走出来,看到我们说:“你们俩也来吃饭啊?”
是的,我不冷不热的回答,Linda却心花怒放的说:“是的是的,齐总好。”
齐梁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头跟同事说:“食堂的菜品还是少了点,建议要加些地方特色,像云南米线啊之类的,这样云南来的同事就会对公司有归属感。”边上的几个同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我白了他一眼,拉着Linda离开。
转眼到了元旦,公司里有些同事商议要去酒吧跨年,我想回家照顾阿雅母女,便拒绝了同事们的邀请,但经不住他们轮番来轰炸,说什么少了美女要失色很多啊,加入公司这么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啊,是不是因为是太子爷的女朋友所以就架子大啊……
说到最后,我不去仿佛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在不可原谅,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去之前跟阿雅打了招呼,可能跟最爱的亲人在一起,阿雅最近的精神状态都不错,听到我要去参加同事聚会,高兴的说你去吧你去吧,多晚回来都没关系,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
喝酒喝到十一点多,大家都有点醉意,有几个同事开始借酒装疯,其中声势最大的是戴荣生。这厮结婚后行为举止并未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眼下,他正对着他们部门的一个姑娘上下其手。
那个姑娘我不熟悉,只是坐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而已,知道有这么个人,见面打声招呼。有句俗话说“观其行见其心”,我向来不喜欢举止轻佻的人,这姑娘不仅举止轻佻还喜欢咋咋呼呼,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个同事生病想吐,她很大声的在人家背后说:“她是不是怀孕啦”,拜托,人家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好吗?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那俩人躲在角落里恨不得就地解决,在戴荣生的大肆进攻下,姑娘的内衣都快露出来了,我别过头,借口头昏,往灯光稍稍明亮的舞台那里走去。
刚坐下来,音乐声骤响,伸头向窗外看去,鞭炮声隆隆,烟花盛开。
你好,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