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是戴荣生给我的,他趴在我桌子的搁板上说我要结婚了,恭喜我吧。
你开玩笑的吧,白他一眼,当他不存在。
是真的,我就是来发请柬的啊。
这种恶作剧你也做,拿婚姻当儿戏,实在受不了这种人。
喏,你的,他把请柬往我面前一放,居然真的是个结婚请柬,我翻开一看,大吃一惊。
因为里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主人公正是公司的徐总——徐婧,再片下瞄去,果然新娘一栏写着她的名字,新郎的一栏当然写的是戴荣生。
我简直无法描述当时的感觉,怪异,诧异外加各种不解。
这徐婧不是前两天还和齐梁颠鸾倒凤的嘛,怎么一转身就要嫁给戴荣生了,尽管两者都是窝边草,可是齐梁与戴荣生的区别也太大了点。
一个英俊阳光,一个猥琐矮矬,简直没有办法放在一起做比较。
不过一想到齐梁已使君有妇又了然,即使他再好,也是别人的。对于徐婧来说,戴荣生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对象,最起码他的身后有一个偌大的家族在支撑,即使人丑点,色点,那又如何,不能嫁自己所爱的,那就嫁爱自己的呗,尽管我也不能确定戴荣生是否爱她,且当是个解释吧。
你是怎么抱得美人归嗒?我看他还趴在隔断玻璃上没走,便试探着问他。
那还用说,当然是凭我的英俊外貌与对待她的那颗真心啊。
真想吐,要不是在公司里不太好意思,真想喷他一脸。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啊,这么快就结婚啦?
快半年了,公司不允许员工恋爱,所以基本上都是保密状态啦,等结婚后我就让她辞职回家做主妇。戴荣生一边跟我说一边挤眉弄眼。
又一阵恶心,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你还调戏我的好吗?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
边上Linda听我们在聊天,马上凑过故意说:“戴荣生,之前在我们部门实习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天天送花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你当时不是说非她不娶吗?”
唉,别提这个了,一提我就生气,当时我看她温柔才追她,后来跟徐婧在一起了就跟她提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不就行了吗?谁知道她性子烈,一时想不开居然在宿舍里割腕自杀,害的我被警察查了好几遍,回家差点没被老头子揍死。
割腕自杀?她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这么傻。
XX大学,Linda说完转过头看着我又说:“陆燕回,好像跟你一个学校啊。”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我第一次遇见陈松时候发生的自杀事件,那个绝望的姑娘以及落在我额头的血迹。
相信我的脸色瞬间变的很差,我啪的把请柬拍到戴荣生的手上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参加你的婚礼。”
把人家那个姑娘害成那个样子,现在在他心里丝毫没有愧疚,更多的是抱怨,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自私冷漠到这种程度。
他举着请柬在我身后喊喂喂喂,你以为我想请你啊,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陈松的份上,你哪有资格去参加我的婚礼。
公司的冷气开的非常足,平常我都套件开衫御寒,刚才出来的太急,忘记把开衫脱下来,站在大厦外一会儿一头汗。
一辆商务车在门口停下来,陈松陪着陈总走下来,看到我的时候,他们都顿了一顿,陈总跟陈松点点头,便转身大踏步的往里走,陈松则向我走过来。
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再见,恍如陌生人。他说你怎么一头汗的站在这里?我说公司有点冷,我出来暖和暖和,他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我要跟大厦提意见,让他们把空调温度开高点,他揽着我的肩往里走。
不用不用,又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冷,你看公司的小姑娘都穿的很清凉,一点不怕冷。我连忙摇头说道。
这段时间我跟父亲去了美国,一直在见各种各样的人,不太方便联系你。
没关系,我说。很久以前我的脑中就被种植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那他吃饭喝水蹲在马桶上的时候都会想办法联系你,而如果他不喜欢你,那怕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失眠抓狂也不会想到给你打个电话。
“陈松,你喜欢我吗”?趁着等电梯的功夫,我问。
当然,不喜欢你干嘛要和你在一起,你可是我表白的第一个女孩呢。
是吗?那我真是太幸运了,是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吗?
我又不是王子,哪来的水晶鞋,他笑道。
那你喜欢我什么?陈松,我转过脸一本正经的问他。
他挠了挠头说可能是上山求佛那天吧,我听你默念“愿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生平安”,当时我就想,这姑娘蛮好的,不求嫁不求财只求平安,只有欲望简单的人才会许这么单纯的愿望吧。
可是你身边姑娘无数,肯定有比我更简单更单纯的,我不依不饶。
陈松刚想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到了。
门打开,外面站着齐梁和徐婧,看到他们,我连忙低下头。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寒暄一番说再见。
他们俩这要去干嘛,不会上班时间去约会吧。徐婧可是下个月就要结婚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进了公司,一眼又看到戴荣生这个瘟神,他正巴在前台的位置上逗小姑娘说话,真是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门,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戴荣生看到陈松,连忙站起来说:“兄弟,我要结婚啦,你等下,我这就给你拿请柬去。”说完蹭的站起来走了,长的那么壮硕身材还那么灵活也真不容易。
他要结婚了?陈松扭头问我,我口气不善,是的,跟人事部的徐总。
啊哦~连陈松都发出一声惊叹。
我说你这是叹一朵鲜花插牛粪上还是恨自己没有捷足先登呐。
都不是,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有机会告诉你,我得赶快进去开会,不然老头子要发飚”,陈松说完匆匆离开,迎面撞上欢天喜地的戴荣生,接过他手上的请柬。
戴荣生与徐婧的婚礼定在国庆小长假,我借口不舒服没有出席,陈松代表公司与陈总出席,算是给了他面子。
假期的最后一天,终于有个好消息传来,阿雅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出来了,说了一个地址让我去接她。
我连拖鞋也没换,挂了电话就冲下楼打车,车上拼命跟师傅说快点快点,赶时间。师傅回头看看我说,小姑娘不要这么着急,贪快出事,这责任我们俩可谁都担不了。
见面的地方是我们上班前见面的咖啡店,我远远的看到落地玻璃窗里映出的身影,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我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她也看到我,表情平静的向我挥挥手。
一见面我便紧紧的抱住她,她瘦了许多,因为抱的紧,我都能感受到她骨骼的形状,这段时间,她过的该有多辛苦。
我问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她说出来好几天了,一直在医院里输液,今天感觉好一些了才办了出院。
身体怎么了?我问,是在里面受委屈了吗?
她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怀孕了,又流产了,徐志强又动用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我这才得以出来。”
怀孕?流产?我瞪大眼睛,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
是在里面才知道的,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那怎么又会流产?我急忙问。
里面一个大姐的牙刷掉马桶里,她想用我的,我不给,她就推了我一下……就是这样,她耸耸肩,说的轻描淡写。
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里面的黑暗早有耳闻,只不过降临在身边的人身上感觉是如此糟糕,我好想骂人,好想冲进去把那个女人狠狠揍一顿。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句现实的话还是不得不问出口。
不知道,你那里能让我先住一下吗?
能,当然能,我连忙点头。
她对我莞尔一笑,在这夏末的天气里,我却感觉到透心的凉。阿雅,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问她行李在哪里?她说没有行李,赤条条的去赤条条的回来。
带她到我家,让她进去洗澡,我去给她找睡衣,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接听,是个男声,他说你是燕回吗?我说是的,他说我是徐志强,阿雅的男朋友。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客气的问。
对方顿了顿说:“郭雅在你那里吗?我找不着她。”
“是的,在我这里”,我答道。
那麻烦你帮我先照顾一下她,我最近有点急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去接她。
我说好。
又是沉默,我刚想把电话挂了,又听到他说:“谢谢你,燕回,要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什么情况?我说,我并没有做什么让你值得感激的事情吧。
那个录音,你发给我的那个录音。徐志强的声音里听出丝丝疲倦。
我心下一惊,刚想解释,却听见身后浴室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阿雅洗好澡出来了。
我连忙挂了电话。
她看见,问我是谁打电话来。
我说是徐志强打来的,他问你在不在我这儿,让我好好照顾你,怕你不想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所以连忙挂了。
没事儿,她边擦头发边走到沙发边坐下,我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缓缓的帮她擦起来。
越擦越难过,以前阿雅的一头长发又黑又亮,梳起马尾光亮顺直,简直不用护理直接就可以去拍洗发水的广告。可现在,短短几个月过去,长发不仅被剪,现在发质也变的干枯黯哑。我拿起毛巾甩了甩说:“明天带你去把头发修修吧?”半晌得不到回答,伸头看去,发现她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