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长公主又想不明白了,“太女”并没有接受皇帝的血液相融,为何也能活得长久?
她正要问,只见哑婆看着她,面露赞赏,又递给她一本外传。
这本外传,是贾锦乡的母亲,永寿长公主所写。
书中言道,巫师的众位弟子中,有一位颇具才名的世俗弟子,其身姿绰约,誉满天下,若是不知情,时人定然无法将其与巫蛊压胜之术联系在一起。偏此人在宫内时与当时的一位公主相识了,二人渐生情愫。巫师弟子知道公主天命不永,为了爱人企图找到解蛊的法子,却渐入穷巷。
公主也十分聪慧,从旁提点,若无法根除,可否压制?
于是巫师弟子登妖谷顶,寻千年寒冰玉,想冰封公主体内蛊虫,诚心感动谷中生灵,最终得偿所愿。
不过二人的感情不为皇室所容,巫师知道此事,害怕皇帝心生猜忌,要有灭门之祸,企图快刀斩乱麻,处置弟子。幸而当时的太子得知此事,怜惜幼妹,提出对那个弟子十分赞赏,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成为下一任大巫师。
皇帝无奈,只能退一步,成全了二人。
从此,皇宫内众公主,渐渐的都成为每朝太子的助力,且上一任“太女”,会暗中挑选下一个传承人,授之以寒冰玉。
至永寿大长公主一脉时,皇宫动荡,当今是逼宫篡位,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此时先太子还没有女儿,皇室也只剩下了永寿长公主,永寿疼爱幼子,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将玉戴在了他的身上,惦记新公主诞生,再行传承。最后当今逼宫,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贾锦乡将玉当作传承宝物,带出乱世。
因为得了一子,并未夭折,永寿也成为了一代传奇。可这传奇的背后,却是万般无奈。
外传写到这,便结束了,可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出如何将后面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她再次看向哑婆,却见哑婆眼含热泪,将怀中的一叠纸张递给她。
长公主打开,是哑婆清秀的字迹。
太子被杀,当今逼宫,先帝只好在危急存亡之秋,把自己的血液渡给了贴身太监,即长公主在药铺遇到的老太监。
可当今生性暴戾,压制了宫内外,抓回了老太监,却发现血液怎么也渡不回来了。
巫师一脉忠于皇帝,见大势已去,皆自尽,哑婆作为其中一人选择咬舌,却被当今救回,以先帝其余子嗣作要挟,让其研究新的法子压制秘蛊。
于是便出现了长公主在药铺见到的那一幕。
皇后空有虚名,只是其血肉制粉,与老太监的血液混合后,能达到压制秘蛊的效果,才惠及家族。不过这个皇后,已经是换了的第无数个了。
也是哑婆误打误撞,用血液无法压制蛊虫,便想到了用血肉一起,没想到当今食人肉制成的药粉,竟然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让蛊虫在体内配合器官一同维持生命,竟然数十年过去了,看上去还那般年轻。
不过这样的“皇后”,已经是最后一个了,皇帝至今没能找到新的代替品,因而焦虑万分。
而烟儿不过是被皇帝发现的另一个血液特殊的女子,哑婆也提过此女成效不能与皇后相比,可也是如今能找到的最好的药引了。是烟儿自己蠢笨,分不清虚情假意,探不到结局罢了。
哑婆是巫师后人,是会占卜测算的,已经知道杰越大势已去,先帝也明白,如今的杰越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强盛。历代皇帝厉兵秣马,可先帝却惦记议和,为着天下黎明百姓的生计而议和。便也出现了不同的党派之争,才有了逼宫一事。
不过当今登基,苦于找寻解蛊之法,纵使在用兵上再有天分,没命了,便什么都没了。这才让长公主每战每胜。
怪不得她一路都这么顺,宫里江若坐镇,粮草军需姚安解决,什么顾虑都没有。
想到这,她突然一拍脑门:“坏了,好久没回信了!”
哑婆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愣,而后生气的抬手敲了她的脑门。
“哎呦,您别用这么大劲儿,再给我敲傻了。”长公主觉得哑婆能对她这么掏心窝子,肯定是有缘由的,便问道,“您和药铺那位,这样帮我,可是有事需要我?”
哑婆弯唇一笑,摇了摇头。
长公主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好再多问:“把书都放回去,我们走吧,不过既到此处,还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她趁着哑婆收拾书籍,凑到了皇帝的床榻前,搓着手:“看着倒是像个正人君子,却阴谋诡计多端啊,你知道我是谁么。”
床榻上的皇帝目不能张,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被恐惧感团团包围着。他只匆匆瞥到了这个年轻人一眼,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你还记得昭王么。”长公主慢悠悠的,带着怀念说着皇兄的封号。
床榻上的皇帝无法作出反应,却是想起来昭王是何人了。
他不成器的小皇弟,方承良,派奸细暗害了的枫阳战神!
“他失了嫂嫂,我也不责怪他在战场上这般拼命,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长公主语气凉凉的,“若不是你让方承良埋伏在我枫阳,他就不会遇到方蕴!也不会因为痛失爱妻,在战场上心力交瘁,中了奸计!”
长公主慢慢从腰间拔出软剑:“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是中了蛊的,与其和方承良那个蠢货一般的死法,不如就这样,也好,也好……”
她似乎丢了魂魄一般,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双手握剑高高抬起。
却还是没要了杰越皇帝的命。
“想痛快的死吗?觉得解脱了吗?我怎么会这么好心。我会把你留在这,等着蛊虫没了制约,蚕食你的身体,最后再把吞了你血肉的虫子一把火烧了,总比将你挫骨扬灰方便得多!”
长公主薄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灌入皇帝的耳朵。他害怕的想喊,想叫,甚至想求饶,可终究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