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个个儿听话懂事,这让长公主实在是没什么可烦心的。
不过毕竟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便不太好擅作主张。
“哥哥一会儿就下山,你们且等着便是,有什么事情,先同阿奇讲。”长公主摸了摸阿奇的小脑袋。
阿永见状,直说着自己不会乱跑,不等长公主说话,便先一步打了保票。
二丫头不会说话,似乎有些痴傻,长公主最放心不下,临走前便嘱咐了阿奇多多照看。
许久后,长公主顶着呼啸的山风迅速的下了山,直奔市集而去。
果不其然,庙外的血腥气很重,何况还有个断了腿的尸体正趴在门口,消息沸沸扬扬的便传开了,许多人都去看热闹。
这样巷子街道便冷清了许多,弄得长公主一时不好下手。
“作孽啊,说不准又是那位干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听这话茬,长公主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似乎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很平常的。百姓们就算瞧个热闹,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好奇心驱使下,她拽住了一个老者,悄声问道:“伯伯,这是发生什么了呀?”
“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快快远些去吧,不要好奇这些。”老者似乎很不喜欢年轻人问他这些事情。
“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吗?我刚从边关回来,找不到家人,遍寻四处无所获,正好路过此处,实在好奇的紧。”
“你是从边关回来的?!”老者突然紧张了起来,忙将她拉出人群去。
待离人们远远的,谁也听不见他俩对话的时候,老者语重心长道:“既然能活着回来,别管是怎么回来的,那都是你的运气,快些藏身吧,也别去寻家人,保命要紧。”
“这是为何呀?为何还要藏起来?”长公主疑惑道。
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脚跺了跺地面,咬牙道:“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本就是抓了你去做壮丁,让你去送死的!又怎么会在边境城池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放过你呢?”
“可我听说那边,”长公主冲着皇城努了努嘴,“不是要迁么?怎么还这么紧张。”
“从哪听来的瞎话?”老者瞪了长公主一眼,“他们才舍不得这富贵窝,他们四处寻来的最好的东西,都装在皇城里,怎么舍得离开呢?”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可有金银财宝无数?”长公主便一副财迷的样子。
那呆傻的表情让老者确认了这就是个傻孩子。
老者无奈道:“咱们杰越皇室最会什么?巫蛊厌胜之术。靠着这东西,他们这么多年将百姓压得死死的,一点浪花都翻不出来,如今金贵的东西都在那里头养着,怎好说挪就挪了?”
长公主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杰越皇室说要挪动,那就是唬人玩的!
“哎呀,那东西可招惹不得,我得赶紧走。”似乎是终于被说服了,长公主急匆匆地便要离开。
那老者也欣慰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多好的孩子,能逃一个,便是一个。”
待到市集好下手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长公主不敢再拖延,忙取了物件,悄无声息的回了山头。
孩子们等的十分焦虑,一看见她回来,都忙扑过去:“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担心死了。”
长公主笑着将手中拿着的铁锹倚在石壁上,把背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扔。
打开包袱,孩子们惊喜的发现里面是油纸包好的烤鸭熏鸡,还有几张千层的大饼子。
阿奇很淡定的将东西给弟弟妹妹们分了,自己在一旁安静的吃。
这一看便是吃过这些东西,且见怪不怪的,若不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就馋的口水都下来了。
长公主好奇却不问,她知道有些事情每回忆一次,就伤的深一分。
吃饱喝足后,她便打发孩子们去林子里捡枯树枝,自己则拿起铁锹挖起地来。
孩子们有阿奇盯着,她一百个放心,便专心致志做自己的活儿。
“要是有棺木就好了。”长公主实在是无法独自运棺木回来,只能买了草席将阿婆下葬。
可林子里一阵喧闹,只见孩子们滚着一棵粗壮的树干欢腾的跑了回来。
“你们这是从哪弄的?”长公主惊讶道。
孩子们纷纷指向阿奇:“是阿奇哥哥弄的,我们也不知道。”
“阿奇?”长公主看向阿奇。
“捡来的,或许是之前的伐木工人留下的吧。”阿奇依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可长公主心里充满疑问,这树干十分完整,不像是伐木工人不要了的,除非有什么隐情。
她对阿奇的身世越来越好奇了,却不能直接问,便旁敲侧击的先聊起了别的。
“你们可知阿婆从前是哪里人?”长公主似乎是不经意间想起来便问了一般。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阿永说:“我们只知道婆婆的亲人都不在了,婆婆便开始四处收留家里没人了的孤儿。我们都是孤儿。”
“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开。”长公主见大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父母而产生怨怼。
大丫头在一旁道:“我们的父亲都是被征兵了,然后娘也被带走了,本来官兵也要带走我们的,可我们跑了。”
“咦?官兵没有要带走我们呀。”阿永与大丫头的情况似乎不一样。
阿远见状也道:“官兵也没说要带走我,只把娘掳走了。”
能对官兵用起“掳”这个字眼,看来他们与土匪无异,且在孩子的心里是落了印子的。
“可官兵在我家就要带走我和二丫。”大丫头似乎觉得大家怀疑她,便扬声道,“还是我娘拽住了官兵说请他们喝茶,开了后门让我和二丫快跑呢,后来遇到婆婆,婆婆也不让我和二丫出门。”
几个男娃娃听了也都点点头,阿婆确实从不让两个丫头出门,对男娃娃倒是松些,甚至有外人到庙里都会让大丫头和二丫头躲在佛像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