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雅一听,身子都软了下来,昨日回宫之后,顾贤妃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说她锋芒太露,这样反倒是害了自己。
今早慕容悦皇后都没有发罪于她,以为只要将来小心点就行了,没想到皇后却在女儿身危之时还有心情将她扯进去。
顾贤妃是个身子娇小柔弱的女人,一看将让人心生保护欲,不似太子妃是后天病痛生成的!
她随同慕容清雅跪在一起,道:“陛下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长公主这个要求确实是荒唐了一些,好好劝说就得了,别吓着孩子们!”
杨德妃一向与顾贤妃交好,自然也一同站了出来,温声道:“是啊,长公主不懂事,还有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呢。”
慕容悦嘴角抽了两下,突然想起昨日慕容杰与宋绵梨的事情,还想着等这事完了之后,给杨德妃求个乖巧的媳妇任她虐呢,没想到她却不领情来对付她了!哼,她一定会给她挑一个满意的媳妇的!
想着却是高声道:“父皇,儿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若是不同意,儿臣就不起来!”
反正她是民间长大的,此时不撒泼,待到何时?
理直气壮的鼓着脸,直看着皇帝。
皇帝怒气冲天,看着看着突然不怒反笑了起来,问道:“你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深思熟虑的?”
“第一,儿臣是在民间长大的公主,本就是个例外,第二,儿臣已经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了,改不了,第三,儿臣不要您国库里的钱,自己出钱建宅子!”
慕容悦掰着指头数了两下,让皇后汗颜了一番。
说来说去,就是要个宅子!
倒是皇帝,奇怪的了咦了声,问道:“你哪来的钱建府邸?”
“来帝都的这一个半月收到的礼物很多了,变卖出去差不多就够了!”
这般实话,让人哭笑不得,当着送礼物的人面说要变卖礼物,这长公主还真是“直爽”!
太后突然问道:“悦儿,这凤凰于飞你拿到手里也是要卖的?”
慕容悦想了想,点了点头,“那颗东方明珠我把它抠下来,其余的都卖了!”
皇后依附在慕容涂身上,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子妃的脸上也是讪讪的,原本顾贤妃和杨德妃说慕容悦不懂事,还只是口上说说,如今却是坐实了!
太后苦笑不得瞪着皇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之前可是许了她一定会答应的,总要有个先例的,你就破了吧,不过这么多年的赏赐略下来,给她建个府邸可是足够了的,你可不许小气,免得她拿了哀家送她的凤凰于飞去变卖了!不然哀家第一次赏赐下去的东西就被四分五裂进了当行了!”
慕容悦也不感觉到羞愧,反倒嘿嘿笑道:“皇祖母英明!”
“看来你这丫头从朕一进来就开始算计朕了啊,否则怎么还舍了你皇祖母的请求,先来求朕了呢!”皇帝叹了声气道:“罢了,你也还有一年就及竿了,就住在宫外吧,朕记得涂儿旁边的府邸可是空的?”
“回父皇,是空的,只是……”慕容涂说道,面上十分犹豫。
太后突然道:“那不是陈将军的宅子吗?”
慕容悦目光闪动,清澈的眼神中满是迷蒙,问道:“哪个陈将军?”
“就是那个出生庶名从士兵一步一步走上来,最后做了骠骑大将军,却在元年两百三十年在草原进犯的时候战死,父皇为了吊念陈将军便一直封着!”
“就那座吧,悦儿,你进去之后,可要谨记陈将军的风骨!不过你现在可是要住在宫中陪你皇祖母和祖母些日子的!”皇帝的语气突然淡了下来,语气中有着一份伤感。
慕容悦却涂然想起雪山老头说的那句话,只所以将你提前召回去,因为南国新皇登基,需要一个公主去和亲而已!
而陈将军,一生为国!
慕容悦淡淡笑道:“是,儿臣一定谨记!”
南国新皇季亦淞,她要去的,她杀了她的父皇母后,成就了他的皇位,如今换了身份,又因他的登基提前卷入了这风雨之战中,这样的克她的灾星,总该去看看的!
太后打着围笑道:“你们都起来吧,听听悦儿要求哀家的事,看看这丫头片子能做出多少惊世核俗的事来!”
得寸尽尺慕容悦懂,但她更懂得掌权者是不允许得寸进尺的!
今日她能破了这例,只因要千般宠着她,然后让她出使北国,也好挺起脊梁对着北皇说,看,我将最宠爱的公主割爱,你可要拿出点诚意来!
所以将她夸得比仙女还好,宠得无法无天,前提是她要适可而止,否则一个只懂得索取的愚蠢公主,只会毫不犹豫的被遗弃!
也不知道是惩罚还是忘记了,慕容悦依旧跪在地上,她也不介意道:“皇祖母,孙儿不懂这宫中的规矩,能否请两位母妃调教孙儿?”
皇后再一次的疑惑了,这个女儿花花场子似乎很是多!
太后挑了挑眉道:“这宫里的嬷嬷这么多,还不得任你挑?作什么要两位母妃?”
慕容悦也不似之前那么刚毅,叹了口气身子一软,跪也不成跪型,更是感慨道:“皇祖母是不知道,孙儿自小就浑,师傅往往都是被儿臣气得跳脚,后来试出孙儿吃软不吃硬,便有法子对付孙儿了,孙儿才没闯出天大的祸来!如今那些嬷嬷对着孙儿服服帖帖的,孙儿一撒泼,她们就得依着孙儿,但是母妃就不一样,孙儿碍着身份是不敢撒泼的!”
一番话下来,慕容悦又是叹气,又是忧愁的,弄得皇后原本觉得这个下不了台的人都哭笑不得。
太后已经这番年纪了,心思虽然重些,但也和一般的老人一样,酷爱纯真,抬手笑道:“你这孩子,歪理都被你说尽了,哀家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既然你主意都打好了,想必那人也挑好了吧?”
慕容悦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刚想动又瘪了瘪嘴,可怜兮兮道:“皇祖母,您让孙儿起来呗?孙儿跪得疼了!”
皇后又演起了黑脸,怒道:“你这泼猴,就该让你跪着!”
慕容悦嘟起了嘴,委屈的看了眼皇后,泪眼汪汪,迫于皇后的威严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泫然欲泣的看着太后,将她眉宇间那抹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果不其然,太后立即心疼了起来,嗔了皇后一句,“你跟她计较做什么,她才刚进宫,又不懂规矩,说一句也是正常,也是哀家忘记叫她起来了!”
皇后一窒,有些喘不过气的看着慕容悦,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面上却是怒容,不放弃道:“母后,她本就野了性子,您再宠着她,她就无法无天了,将来哪家公子愿意做她的驸马!”
太后半点都听不进去,也扳了脸色,“胡说,哀家的孙女哪里都是好的,又哪里会挑不上驸马!”
赤裸裸的维护,让皇后无可奈何,希翼的目光投向皇帝,皇帝也只是安抚他一下,笑盈盈道:“悦儿,快些起来去安慰安慰你母后。”
这般打趣的说法,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些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众嫔妃在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面上却是维持着温柔和霭的笑容。
慕容悦果然蹦跶了起来,走到皇后身边,推了推她的肩膀,撒娇道:“母后,您别生气了嘛,我是你亲生的,我跪着您也心疼是不是?我只是为了不让你疼才撒泼的,您别生气了嘛!”
皇后被她推得晕头转向的,连忙道:“好了好了,说说你挑的哪两位母妃吧?”
慕容悦朝着皇帝扬去一个得意的笑容,走到顾贤妃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朝着太后道:“皇祖母,这位母妃看上去楚楚可怜,风一吹就倒的人,儿臣是绝对不敢冒犯的,不如就这位如何?”
顾贤妃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推迟道:“臣妾,臣妾不行……”
“太后,贤妃姐姐身子骨不好,不宜操劳,还是让长公主另挑一位吧?”杨德妃也起身站在顾贤妃的身旁。
慕容悦无助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手足无措的立在那,原本与这个宫廷相互排斥的她,此时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皇后很是心疼,碍于之前的严厉又不好违背,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
太后看了眼低垂着的慕容悦,招了招手,待到慕容悦走至身边,可亲问道:“悦儿,你不是要选两位?可是选好了?”
慕容悦低沉的摇了摇头,一语不发,看样子是被顾贤妃给伤着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现在就如死鱼一般,挣扎都不愿挣扎一番。
太后给香秀使了个眼神,笑道:“那皇族母给你挑好不好?”
慕容悦奄奄一息的点了点头,这一副受了气的模样让人想笑又怕笑出来刺激了她。
倒是慕容清雅心底恨得牙牙痒,直认为慕容悦是在报复她。
“太后,德妃和贤妃的关系一向要好,若不如让德妃和贤妃一起教长公主规矩?”香秀微笑着提醒道。
太后探寻的看着慕容悦。
慕容悦闻言抬眼看了眼站在中间的杨德妃和顾贤妃,兴趣缺缺的点点头。
“这怎么行,德妃膝下有二皇子,平日里操劳得多,怎么能给她添麻烦?”皇后第一个不同意道。
顾贤妃她还能勉强同意,毕竟顾贤妃身子骨不好,一副柔弱样儿,也没多少心机去应付慕容悦,但杨德妃就不同了,身为四妃之位的末尾,容貌不出众,还生了一个皇子,偶尔与皇后做做对,还能活到现在,要说不是厉害的主还真没人相信!
这样的人,将自己这个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心机的女儿交给她,皇后每天估计都要提着十个胆来担心!
杨德妃随和的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能教长公主规矩,是臣妾的荣幸,还能给臣妾做个伴,再说杰儿也长大了,住在宫外也无须臣妾操多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