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阴谋
“我没能引出那个孟子谣的目的,不代表她接近你没有目的。你们当初会错拿对方的手机很有可能就像当年你和叶歆认识一样,都是对方一手策划的。”
“够了!亏她一直在劝我改善和你的关系!我要结交怎么样的朋友不需要来过问!就像我从不理会你和什么人在一起一样!如果不是爸的遗嘱让我留在公司里,我早离开了!你至今仍让人称呼你为‘秦夫人’,究竟意义何在?”抬手阻止对方的辩解,接道:“别让我听到污秽的字句。又或许,我应该纠正一下,称呼你为‘二婶’。反正身份同样没变,仍然是‘秦夫人’。”
“你实在太过分了,小宇!你怎么能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秦昭程再度从位置上站起身,厉声喝道。
“母亲?我父亲所娶的女人此生都没有试过了解他接受他——而是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她的小叔——你身上;生我的女人在我父亲去世时不曾流过一滴泪更不曾有过一丝愧疚,这是哪门子的母亲?!”秦观宇继而冷笑一声,回首瞪向对方,步步逼近厉声质问:“请问秦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的?二叔?还是……继父?这不是你们一直想得到的首肯和承认吗?为什么会认为我的话过分?!”
“我……”。
“二十分钟后我的秘书就会把我的辞职信送来给你。”言毕,他转身便意欲离去。
一旁仍是淡定自若的刘簪玉小啜香茗,盖上碗盖,抬眼看向儿子挺拔的背影,不疾不徐地道:“你就不怕,我会毁掉你所有的一切吗?”
闻言,略略转了一点头冷笑一声,“十多年前甚至两年前,属于我所有的一切早就被你亲手毁掉。但是现在,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的世界都可以被重铸,而且会更坚固,因为有儿歌在!”说完,迈开长腿,置若罔闻,对方的那一句“很好。”泰然自若地迈出门口,朝电梯而去。
扭头看向安之若素的她,秦昭程随即皱眉追出。
交叉十指沉默良久,玉手拿起电话拨出一长串号码,在电话接通后,道:“General O‘neil ,it’s me, Emerald。”
往来职员见总经理怒气冲冲地由总裁专属电梯疾步而出,没多久秦昭程又追出,虽好奇心起,却无一不识趣地远远避开,生怕一不小心惹火上身。
“小宇!”追至电梯口,秦昭程才终于赶上等候电梯的秦观宇,短暂沉默后,缓缓说:“小宇,那件事情上不能怪你妈妈,是我……”。
“我当然不会只怪她!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两个一手造成的!”说完,秦观宇头也不回地冲进公用电梯下行而去。
再度推门走进刘簪玉办公室的秦昭程,微拧眉心看着正气定神闲批阅文件的刘簪玉。“我一直以为叶歆的离开是因为和小宇的感情出了问题,没想到……”。
“有区别吗?”兀自低头审阅文件的她,头也不抬地接道:“那种女人即使喜欢小宇,却仍会利用感情去交换权利,所以我不允许她再出现在小宇的世界之内。”似自言自语呢喃道:“感情是不能用来做交换的……即使是……”。
“你是在惩罚你自己,还是在惩罚我?”执起柔滑棉厚的掌,端详着保养得宜的容颜,剑眉微拧。“有时候,我会恍惚地从你身上看到大娘的身影。”
“我绝不会重蹈她的覆辙——被自己儿媳玩弄至死。”
他心中忽然一寒,轻轻松开手,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她微笑道:“纽约有个拍卖会,陪我去好吗?昭。”
“四百八十万,一次!——四百八十万,两次!”纽约洛克菲勒广场佳士得拍卖会上,刘簪玉不疾不徐地举起牌子,台上拍卖官望到随即喊出:“五百三十万!这位女士出价五百三十万!”
“可是小宇他……”,待她垂下手臂,一旁面有忧色的秦昭程忍不住又开口劝道。
“……五百三十万,两次!——五百三十万,三次!” 拍卖官手中的小木槌“砰”地应声落下,“恭喜这位女士以五百三十万竞得Frank Weston Benson(弗兰克·韦斯顿·本森)的这幅《Eleanor and Benny》!”
“毁掉他的所有一切,他就会乖乖地回到这里。”朱唇带起一条睥睨天下的弧线。
“你这样会令小宇身败名裂的!”
“那又如何?”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无所谓的神情,再度看向那幅油画。“我能令他身败名裂,也同样可以重新扶起他,甚至让他站在更高的地方。”
关上彩显,长指揉捏一会直挺鼻梁上的穴位,秦观宇拿过桌旁那杯已经处于常温状态的咖啡走出阳台,将杯子放在一旁茶几上,他双臂撑扶栏杆,任于如水凉夜之中恣意驰骋的风吹荡过身上完全敞开的棉质白衬衣,拍打着自己精壮结实的胸膛。
黎明前的夜,沉淀着世间一切压抑胸间律动的力量,甚至鼓动着它的存在,于拂晓前爆发。
幽暗安静的卧室内,两张床垫堆叠成的床上,梦中人却难以如同着月夜般悠然入梦,颦蹙秀眉下,眼帘紧阖,脑袋于枕上微微晃动着,干涸的唇瓣无声蠕动。
远的手机号码是1384……等等,尾号是569还是596?是569还是596?是596,是596!1384……
蓦地,身影冲破梦魇禁锢坐起身,大口喘气间,一串数字清晰地出现在脑海当中。
远的手机号码尾号是569,是569!
为什么?我从来都很清楚地记得远的手机号码的,为什么会突然……
胸间律动因眼前闪过的一个挺拔身影而骤然剧烈地跳动,杏眸圆睁处,素手插入发间颓然抱着脑袋埋首于曲起的双膝中。
秦观,难道我对他……不,是甯远,是甯远!
周末清晨,少有车辆驶过的宽敞大道上一辆橙黑二色的布加迪跑车呼啸而过,车内秦观宇紧揪眉峰下,一双漆黑明透的眸子微微眯着。脑中回响的仍是十多分钟前所听到的话:‘秦先生,公司的账目被人做过手脚。’
‘什么?!向心知道吗?’
‘秦先生,我想说的就是,昨晚我加班后离开公司经过会计Amy的办公室,见她还没走,就敲门打招呼,谁知道她却惊慌失措地打翻水杯。在我逼问之下,她才和我坦白是在修改公司账目,而指使的就是……’。
急速的刹车声于种满柏树的静寂墓地回响,挺拔身影随即由橙黑二色的座驾而下匆匆跑向墓区。
整齐墓碑前,正以手帕细心擦拭墓碑,轻抚过碑上遗照的向心露出温柔的微笑。一个手捧白花西装革履的挺拔背影步至他身旁,分别于三座墓前各放下一束白色花束,然后径直递过一个牛皮纸质的文件袋。
向心起身接过,抽出内里的一叠A4纸快速浏览,旋即脸色微变。“果然如我所意料的,她真的伪造了遗嘱,目的就是为了当年可以轻易地要求秦观回国,甚至毫无选择地进入秦氏。你预备怎么办?”
秦昭程却摇摇头,只是看着自己大哥墓碑上的遗照,一言不发。
“我会按之前的计划,亮出底牌,助秦氏将‘宇心’纳入版图之内……”。
“这就是你让会计修改账目的原因?!”愤怒的声音由身后传来,转身看去,只见秦观宇浓眉紧锁,幽黑的眼眸中迸露怒气,厉声质问:“做董事长的走狗,和他暗中往来!‘宇心’根本就是在你名下的公司,如果要秦氏的继承权也大可以和我说,我根本不在乎!”
“你什么都拥有,自然不在乎。”向心微微眯着眼眸,轻狂不羁地笑道:“人生在世,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如此,不然你认为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么多事情?友情?”
“算我错认你。”秦观宇左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闷声作响,怒目眼前曾被自己视为知己的向心,冷冷道:“除了‘宇心’,秦氏所有的一切你喜欢尽管拿去。”
向心冷笑一声,决绝地道:“我从来就不打算让你有机会和我谈条件。”
瞪了一眼那张轻狂浅笑的脸庞,秦观宇旋即转身迈步而去。
“小宇!”秦昭程不由得喊出声。
若无其事地掏出打火机,于指间转动出“凯旋”而后点燃一根烟含于薄唇之中。“他迟早都要知道的,不过正好,省事了。”所吐出的烟雾如同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一般,很快便没了踪影。
‘秦先生,公司亏空以及所欠银行的贷款只有申请破产才可以解决……’。
‘秦氏国际正大张旗鼓打入网游市场,已经收购了国内好几家举足轻重的公司,如果我们也……’。
双臂奋力挥动船桨令皮艇保持速度冲破湖面朝前而去,意图将一直盘旋于脑中的烦躁抛开的秦观宇突然停止动作,眯着眼眸盯向阻拦自己前进方向——同样坐于皮艇上的向心。
“很久没比赛了。”那张始终噙着不羁微笑的脸庞,闲适地开腔,仿佛昨天两人不曾决定断交般。见对方默然地盯着自己,扬起眉毛轻蔑地挑衅笑问:“怕了吗?”随即如愿地看到对方朝自己扬起下巴,勾了勾手示意“放马过来”后,舒展双臂,从船舱里拿出两个东西丢向他。“既然如此,来点新鲜的。”
敏捷地接过一把枪和一个跟踪器,秦观宇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微泛波澜的碧绿湖面中心上,两艘并排皮艇的船头却朝着相反方向。“谁先到达终点并发射信号弹,谁赢。”
秦观宇仍是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做好出发准备。
“秦观。”
他扭头迎上对方的视线,黑眸中除了淡然,还有不屑一顾与厌恶。
“即使是双胞胎,也不会一生都朝同一个方向而去。”向心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视线投射向眼前反射着月光的粼粼湖面,又移回对上他的眸子,微微一笑。“我守护你已经太久了,现在是在做我回自己的时候了。”毫不意外那双光华内蕴的黑眸紧接着流露厌恶交织悔恨的神情,启唇吐道:“Ready?Go。”
两个奋力挥划船桨背道而驰身影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反向而行的皮艇后各自余下一道波痕,为各自所选择的人生轨迹证明着。
全速冲向终点的秦观宇眼见即将驶近岸边,借着惯性,停止划桨,一手取出信号枪抬手朝天便欲勾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个说话声由船舱内传来,停顿迟疑间,背后天空被突如其来的白光照耀,回眸仰头望去,但见紧接着传来的一声尖锐呼啸中,一小团白光于于最高点中坠落湖面。
卑鄙!
还未待心中暗骂停止,船舱内又传来之前所听闻的女声继续说:“……那就以他最在乎的,来威胁他好了……”。
董事长的声音。
身体一震,将之前对方丢给自己的跟踪器拿起,这才发现原本应显示对方行踪的屏幕此时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熟悉的优雅身影坐于桌旁手握电话听筒,精致难辨年岁的脸庞凝着阴冷,碧色眸子中聚着白皙嫩滑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左手夹着一张照片丢于桌面,熟悉的声音又冰冷地道:“——对,一个叫孟子谣的女人。”
儿歌!
心底揪抓的呼喊,手中跟踪器因大掌亦紧握即刻发出有些惨烈的痛苦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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