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转院
“为什么会突然转院？是不是他……”。虽然多次将伴随胸间加速跳动的不安吞咽下嗓子，但孟子谣却依然没能从眼前那背对自己旁若无人般将资料录入电脑的护士那得到足以宽心的言行。
在呼叫系统响起警铃后，那护士的金口终于得以一开：“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也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而后瞧也不瞧径自走进配药房。
“可是……”。忿而无奈地咬向下唇，转身背靠护士站，仰头看向天花板。
秦观他不是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会突然转院？我能问谁？又要怎么查？向心和寻伊又出国度蜜月去了……
胡思乱想之际裤袋中的手机骤然响起，烦躁地摸出手机，随意瞥向来电显示，眉眼间顿时显现出希望与笑容。“喂？向心？！秦观他……”。
“——秦观他转院了，别急。”向心出奇地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严肃且平静的语气仿佛一针强有力的镇定剂，令她的呼吸、心跳渐趋平稳。“我知道他在哪。”
“你知道？”将信将疑间，她旋即快步朝楼梯方向而去。“可是我有打过他手机，一直是关机。”
“他刚和我联系过，放心，他很好。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还有我们一个同学的电话——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和他联系，我已经知会过他了。”
“喔，好，多谢。”
“我和伊伊就把那家伙交给你了！Bye！”
“啊？！喂？向心？”
一个小时后，身处市内最大设备最先进的某医院内的孟子谣向好几个医务人员确认过，也核对很多次向心发给她的秦观宇夜半神秘转院后的医院地址、楼层以及房间号，但当她真正站在那间传说中的VIP病房门前时，还是犹豫近一分钟，才再度吞咽下口水弓指轻轻敲响房门。
门很快便被打开，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并朝她微笑颌首。即使对衣料再没有认识，也能轻易看出对方所穿的都是由高级衣料裁制成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及中规中矩的纯色领带；但是最为奇怪的是居然还系着纯白围裙，围着厨巾，头戴纯白厨师长帽。
厨……厨师？我走错地方了？
下意识地仰头看向病房号。
不会啊，1503，没错啊。
“请问是孟小姐吧。”
“啊？对，我是。”
“请进，小秦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
“……多谢。”扯开笑容作为回应，而后在对方绅士般地引领下尾随入内。
难道这就是秦观被半夜转院的原因？接受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疗法——烹饪食疗法？中餐还是西餐？VIP病房的配置果然高级，里面是不是可能有一座图书馆甚至小型迪斯尼乐园？
“儿歌，是你吗？”胡思乱想之际，秦观宇熟悉且愉悦的声音由病房里间传来，仿佛被兄长逼迫吃蔬菜的孩童看到妈妈及时回家而欢呼，宣泄获救后的兴奋。
“秦观？是我。” 循声而至，看到靠坐于床屏的秦观宇精神状态不错，俏脸旋即洋溢出轻松关切的笑容：“为什么……”。
敲门声后，“厨师”用托盘端着一杯鲜榨西瓜汁走进房内，“孟小姐，西瓜汁？”
“……多谢。”她只得吞下已到嘴边的问话，转身回以微笑，接过果汁。
“儿歌，林蔚可曾经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喔。”秦观宇伸手比向那个“厨师”。
而对方亦配合地朝她点头微笑，“如果能孟小姐服务，将是林某的荣幸。”
“我想吃鱼。你呢，儿歌？”
“呃，都可以，只要不是内脏。”
“那请帮我们准备顶级黑松露菌汁牛排，要选用神户牛肉，白松露菌调味的意粉、冰岛烟熏三文鱼、伊朗鱼子酱，对了，还要澳洲野生黑边鲍，你先备着意大利北部的羊肚菌……其他的我们先想想，再告诉你。”
听出秦观宇再明显不过言下之意——“请离开！”林蔚识趣地点点头，微笑地退出去房间。
直到最远处的清晰关门声传来，秦观宇立即尝试下床走动，却立即被忙丢下手中果篮于一旁茶几上的她扶住，“秦观，快躺下好好休息！需要拿什么告诉我就好。”
厚薄适中的润软唇角噙着甜蜜的笑弧注视着那张紧张的小脸，在搀扶下慢慢挪回床上盖好被子，并再度将视线落于如隔三秋未见的清丽容颜上。
“为什么你会突然转院……该不是……”，素手迅速掩唇止住几将脱口而出即将等同于“禁忌”的话题，偷眼撇去，见俊颜神色不曾有变，露出放心微笑间却注视着那双清澈却又深邃不见底的眸子，试图从中得到答案。
“除了她，还会有谁有能力大半夜给我一针镇定剂将我转院，而且还让全球脑科权威在我清醒前做完全套检查？” 厌恶却又无奈地扫视自己所身处的VIP病房，又看向她，浓眉紧拧。“当我醒来发现这一切时，感觉自己就像是《X档案》里那些被与外星人相勾结利用的政府所绑架、当成人体试验品一般。”
“……对不起，”贝齿轻咬下唇，迅速低垂螓首，再不敢迎上他的视线。“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告诉她，你进了医院……”。
“不。”抬手制止她继续内疚与道歉，并落于香肩上，醇厚嗓音清晰入耳，“我清楚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只是她太过于自以为是和为所欲为。总有一天……”，黑眸微眯，神色间满是不甘与忍耐。
“所以林蔚他不只是‘厨师’这么简单。”水眸的视线回落在一旁的西瓜汁上。
“他是她英式管家的独子，虽然还在实习当中，但却也算得上是全能人才了，厨艺、家政、医护、保镖，当然最重要的是跟踪和监视。”
“Wow！貌似这种人只会出没在电影、小说里。可是既然要监视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离开？” 她的神情和身体蓦地僵硬，唯有镜片后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缓缓横扫过眼前的一切事物，似自言自语地道：“可以这么轻易离开，那就意味着……”，说不出是心中是兴奋还是毛骨悚然，转瞬从凳子上跳起来先后扒在家具、墙上眯眼注视任何可能藏有窃听器或者摄像头的地方。
按照穆德的经验，圆珠笔、灯泡甚至墙上的电源插座内都有可能……
“儿歌，儿歌？” 视线追随娇小蹲、趴、跳动愈久，他便愈忍俊不止，“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呃？不是这样吗？”厨房内双门冰箱后探出一个脑袋，眼镜片因为冷气而蒙上一层雾气。
他握拳挡住笑颜，“让我得到最好的治疗只是她的目的，监视只不过是顺便而已。”
镜片上的雾气逐渐消失，露出明眸中的半信半疑与失望。“啊？真的吗？”一点都不好玩！
含笑间，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水杯，朝她投以求助的眼神。“帮我拿一下水好吗？”
“喔。”
“对了，你身后那堆是什么？”成功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借着接过水杯微微仰头喝水掩饰着自己的举动——微眯眼眸以洞察一切的神色瞪向前方墙壁上的一幅画。
深棕色画框上闪耀着镀膜玻璃光泽的某一点所联线之后——华丽中式古典家具所布置的办公室内，正透过屏幕注视着VIP病房内动静的一个中年女子接到他威胁的神色，略扬起圆润的下巴，略微考虑后，伸出涂着暗紫色蔻丹的玉指关闭了监控器。
“是我买给你的水果啊。”回眸见他正出神地盯着前方的一幅画，孟子谣伸出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并轻唤：“秦观，秦观？”
“嗯？”
“你要吃苹……”，转身打开水果篮的塑料包装袋，却因瞥见一旁水晶果盘所盛放的各色高级鲜果而立即提起果篮藏于床头柜后的地板上，缓缓回过头傻笑支吾：“呃，呵，药，我是说你吃过药了吗？”
“药早就吃过了，” 俊颜挂着了然一切的微笑，注视她，继续道：“现在我想吃你买来的水果。”
伸腿将果篮又踢远了点，依旧保持着灿烂的傻笑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呵，可是那些樱桃、猕猴桃和提子比较漂亮，营养更丰富……”。
“我要的是心意。”他不急不慢地补充：“而且，你知道的。”
“……你是病人，听你的。”沉吟一会，她点点头，“苹果是吗？”说着挑过一个，搓拧断苹果梗，朝厨房洗碗池走去。不一会后，重新坐于他床畔熟练地削果皮。“幸好我不会想知道自己的Mr。 Right 是怎么样的？”
一直注视着她举动的他眨了眨眼眸，略微侧过头，不解地问：“我不是很明白。”
“你没听说过吗？”瞥了他一眼，继续垂眼削果，道：“在午夜零点对着镜子削苹果，果皮不断的话就可以看到自己的Mr。 Right 。” 才说着，葱指便拈起一条长长的果皮亮于他面前。“每次都是这样，果都几乎快削完了，皮就断了。”
真的吗？
黑眸中的失落转瞬被控制，旋即浅笑赞道：“可是苹果削得很漂亮。”大掌接过清香四溢的果刚想咬上一口，身旁手机就响起熟悉的白话童谣铃声：“月光光，月白白，老鼠出来偷萝卜……”。
“向心。”他朝她顽皮地眨眨眼，补充道：“他对于我用这首童谣作为他的来电铃声有些不满。”
“秦观，猜猜我们在哪里？”手机甫一接通便清晰传来向心兴奋高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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