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兴和突然低咳了一声,四人迅速心领神会,错落站在窗台边观望夜景。
徐风霁冷笑一声,朝前轻轻一拂袖,除了楚兴和都被扫了下去。
楚兴和一怔:“你的武功……?”
徐风霁点头:“暗伤都治好了。”
楚兴和由衷笑道:“头疼许多年的问题,终于彻底解决了。”
四人借着轻功攀跃回来,都惊喜道:“浮舟你的武功恢复了?”
徐风霁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两扇门给他们。
楚兴和道:“难怪浮舟死心塌地,多谢里面那位姑娘吧。”
众人都一副恍然的模样。
谢玉净再次醒来时,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半开的窗户漏进点点星光和月色。
徐风霁难得老老实实地坐在床头边的地上撑头睡觉,身上衣服也穿的比较单薄。
谢玉净沉思半晌,凝神运功一周天后,左手掌心托着海中月悬在徐风霁身前。
谢玉净两指指腹点在他眉心和胸口,接着右手将他体内的内力也运转一周天,一颗橘红色的圆珠悬浮在他身前。
谢玉净深呼吸两个来回以此定心,然后将海中月融进他体内,将他的空悬日融入自己体内。
一股暖意传向身体四肢百骸,谢玉净顿时觉得身上的病症好了许多。
谢玉净指腹再次轻点徐风霁眉心和胸口,徐风霁反应迅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确实是很明智的保命手段。”
谢玉净淡淡一笑,重新躺回去休息。
徐风霁身子没动,手掌覆上谢玉净纤细的手臂。
“当年……”
“徐风霁。”谢玉净打断他,“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很深,所以这件事我不想说,也不想谈。”
“好。”徐风霁安抚道,“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谢玉净背对着他,疏密有致的长睫毛轻微颤动。
“回忆之所以是回忆,就是已经回不去了。”她说,“也不是所有过往都值得一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徐风霁动作一顿,手渐渐收了回来。
“很晚了,我的身体已无大碍。”谢玉净笑了笑,“我该回去了,否则我父亲会担心的。”
徐风霁没阻拦,就这样让谢玉净走了。
动作之轻,声响全无。
“酒啊,真是个好东西。”徐风霁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
徐风霁往门口看去,楚兴和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
“来吧,陪我喝几盅。”
“你不是常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吗?”楚兴和坐到他身边按住他斟酒的手。
“那是因为不在乎。”徐风霁挣脱他的手,“心里空空如也才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你的身子不适合喝酒。”楚兴和也不阻拦,只是继续说道,“拿自己的身体作消愁的代价不是你的风格。”
徐风霁一笑,朝楚兴和打出一掌,楚兴和也一掌对上去。
“你……!”楚兴和惊道,“你的身体居然……”
“我现在即便是泡在酒池里七七四十九天也没什么问题。”徐风霁咽喉哽了一下,“你就别拦我了。”
“可以,我不拦你。”楚兴和索性陪他喝,“但是我要提醒你,三天后我们一行人就要动身去玄机山,你需要考虑周全。”
他继续道:“否则这次无需他们出手,我们就够死上几百次了。”
徐风霁仿佛置若罔闻,楚兴和也不再废话。
两人就这样饮酒到黎明,楚兴和醉态十足,一改平日沉稳正经的模样,又是唱又是跳的。
隔间的四人闻声赶来,李漱雪直接敲晕楚兴和,脸色怪异地看了一眼徐风霁就扶着楚兴和离开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徐风霁身形一动,就躺在旧忆轩顶赏月。
“你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久后范云笙坐在他身侧,“伤心不能自已?”
“不全是。”徐风霁恢复了原本冷冷清清的模样,连态度也变得有些淡漠。
“还有什么?”
“还有不值一提的过往。”
“你和谢姑娘之间……”范云笙斟酌用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指之前还是现在?”
“之前。”范云笙补充道,“她死之前。”
“她没死,活生生的人。”徐风霁道,“你的眼睛看到的是真相也是事实。”
范云笙笑了:“你没和我说实话。”
“那么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听谢姑娘到底是谁。”
“玉净啊。”徐风霁的眼里有对她的缱绻和爱恋,“是我早就已经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回来的唯一妻子。”
“你在说笑。”范云笙转头看他,“她如今庚帖都没合。”
“是真的。”徐风霁道,“我和她与你们不同。”
“我知道是不一样的。”范云笙道,“只是现在不是论一样不一样的时候。”
徐风霁闭上眼:“三天后上玄机山你就知道了。”
“你有几成把握?”范云笙十分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仰头望月有些悲伤地说道,“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我隐约有些预感。”
“不会有事。”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会有人替我们先蹚这浑水。”
范云笙定定地看着徐风霁低声道:“我相信你。”
“不。”徐风霁冷冷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相信你自己。”
范云笙突然笑了,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果然这点又是与我不一样了。”
徐风霁闻言却是一笑:“比之从前,你敏锐太多了。”
范云笙道:“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徐风霁赞同道,“我很幸运。”
“三日后九死一生,我想带一个人。”范云笙双臂后撑,曲起一条腿,长发在夜色里微微摇曳,“要是死在那里,也好有人给我陪葬。”
徐风霁问道:“谁?”
“恒王。”
“他?”徐风霁松青色衣袂被晚风吹扬而起,笑问,“病秧子不会拖你后腿?”
“这个么。”范云笙无奈笑道,“让他暂时恢复健康,也不是很难。”
“你自行安排。”徐风霁言毕便起身负手轻跃离开。
范云笙苦涩一笑,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谢玉净刚回府,沈念清速度不如谢平先,谢玉净便被他抓个正着,沈念清带了厚披风给她披好,然后拥着她挡了几处的风。
三人就这样在深夜里无声对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