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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守着果树的人

“果果,我饿了”刚一回到车上,迟瑞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我。

“那就赶紧回家吧!”这次我可不上当,刚搭进去那么多钱,我的心都在滴血,正想着怎么开口让他还钱呢,他竟然还要我继续搭钱?

“可是我回家也没人给我做饭,我一个人住的”他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仿佛在对我施加“增加内疚力的法术”,使我陷入如果不带他吃饭,就是犯罪的心理暗示之中。

“好吧,那你想吃什么?”我真想敲死我自己,居然就这么再次妥协了。

“你带我去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吧!”他瞬间换了一张脸,兴奋地说。

“好,那就去吃麻辣烫吧,你转过这个街角,再过两条街就有店”我彻底放弃抵抗,有气无力地说。

迟瑞简直是个肉体导航仪,这一路我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他十分识时务地不来招惹我,默默开车,最后竟在完全没有我指点的情况下,顺利找到了那家店,都让我怀疑是不是有神明在暗中指引他?

麻辣烫端上来时,我本以为会出现少女漫画中大少爷第一次“降临凡间”,体验平民生活的场景,可迟瑞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他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调料瓶加入辣子、醋、麻油,我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以前吃过这东西吗?”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当然!我们学校旁边的麻辣烫店我都常去,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会叫外卖来吃!”他一脸得意地回答。

可我并不知道他此时得意的点在哪里。

“你那钱包很贵啊?”默默吃了几分钟后,迟瑞竟出乎意料地问出这句话。

“年初时,我为我的工作室争取到一个超好的机会,决定犒劳一下自己才下狠心买的!”我坦荡地回答。

迟瑞看我一眼,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饭,不再发问。

我不解地盯着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觉得我浪费?”

“没有”他忙正色回答,“只是,觉得你跟我原来印象中不太一样”

“原来印象中?”我笑问,“是认为我大咧咧,做什么都很随意,生活得很朴素?”

“嗯”他轻声回答。

“我确实是那样啊”我认同道,“我从冰箱拿东西后,会嗖地一下立马关上冰箱门,怕放走冷气,我会用洗过蔬菜水果的水来浇花或拖地,我晚上睡前会拔掉所有不需要夜间工作的电器插头,我点外卖从来不要收费的餐盒,我会趁周末去超市买促销的卫生纸和其他日用品。但是,这和我买喜欢的奢侈品并不冲突。勤俭节约是美德,我愿意遵从,也一直在努力这样做,但我也想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买我喜欢的东西。我每天那么努力的工作赚钱,不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一点吗?如果吃苹果能让我开心,那我就买苹果来吃,如果听一首歌能让我开心,那我就去听,而奢侈品在我看来,跟一颗苹果,一首歌在意义上没什么不同,如果拥有它就能获得幸福感,那我愿意在我能力范围内,去花这个钱。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勤俭节约和买奢侈品并不冲突,一切都只看个人选择。”

我的话说完,只见迟瑞定定望着我,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半响后才沉声道“果果,你跟小时候比,好像变了很多”

“当然啊,如果完全没有变化,那不成巨婴了?”我失笑道。

此时此刻的迟瑞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慌乱,十几年间他自认为始终把陈率果“看守”得很好,她始终活跃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跑远,也没有被其他人“拐走”。于是,他便擅自安心下来,以为只要守在果树下,待果子成熟,他就可以安心将其摘下,收入囊中。可如今,面对眼前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陈率果,他忽然慌了。因为眼前这个他心心念念的“果果”,再不是那个贪吃、调皮的小姑娘,而是一个独立,有思想,有主见的女人。

迟瑞此时才突然察觉,自己虽然看住了她的人,可她的心却已经扬帆远航,去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你再不吃那粉该坨了啊!”我见迟瑞呆呆地愣住半天,忙提醒道。

饭后刚一回到车上,我的手机就响了,是烧饼打来的。她说她家的美容院新到了一款精油,要请我去试试,我一听便欣然接受,于是就请迟瑞顺道送我过去。

“烧饼?他家不是卖烧饼的吗?怎么会有美容院?”迟瑞疑惑地问。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烧饼小时候因为身上总有油烟味,才被同学欺负,所以她进入青春期后特别喜欢往身上弄各种有香味的东西,每天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后来她发现总在外面花钱太浪费,就求她妈开间美容院,当时她家的烧饼店也有一定规模了,钱赚了不少。她妈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真的就开了一间美容院,没想到生意还很不错。我也跟着借了光,隔三差五被叫去试用新产品”

“你小时候最开始打架就是因为她吧?”

我正说得起劲,迟瑞却忽然转换了话题。

“是啊,幸亏了她,如果没有那些年的高耗能‘运动’,我可能也长不了这么高”

迟瑞闻言,唇边露出一丝浅笑。

“果果,你加我微信吧”当迟瑞把车子停在烧饼家的美容院门前时,忽然掏出手机。

“为什么?”我诧异道。

“还你钱啊!刚刚买衣服的钱!”

我一听!惊喜万分,刚刚还在想着该如何开口向他要钱,这会儿他竟主动送上门来,着实令我心中舒畅不少。要不然那么一大笔钱平白“丢了”,真要让我心疼好久。

于是,我欣喜地连忙掏出手机,加上了他的微信。

“我现在手机里没有那么多钱,过几天再还你吧”迟瑞此话一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瞬间一沉,

“什么?逗我呢?你个财阀大少爷手机里没有钱?谁信呐?”我在心中怒吼,但脸上还是努力保持克制。

“没关系!你方便的时候再说吧!再见啦!”下车后,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跟他挥手告别。

可刚走出没几步,我好像忽然意识到一连串问题,就仿佛双脚一着地,短路的智商忽然重新连接成功了!

他其实可以还我现金啊,还可以用银行卡转给我啊,为什么偏偏要加微信呢?虽然微信转账的确方便,但他一向把自己的微信号藏得死死的,每次六个家庭聚餐,孟美盈和谢雨薇都伙同家人一起明里暗里朝他要微信号,但他始终以各种借口拒绝。如今,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微信号“暴露”给我了呢?

一瞬间,我感觉冥冥中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天而降,要将我牢牢套住!

我的脑中顿时混乱起来,却有一句话渐渐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打翻了牛奶,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在处心积虑要将它打翻……”,难道,今天的经历也是宇宙中一切力量的共同作用?

另一边,迟瑞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后排座位上是陈率果为他买的衣服,他一路总是不自觉地透过后视镜去看它们,仿佛一个不注意,它们就会长腿跑了一样。

“要加快速度了,迟瑞,不要慌,你可以的,加油!她一定是你的!”迟瑞抓紧方向盘,坚定地自我鼓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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