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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顾府。

顾夫人坐在正厅,合着眼。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也因惊吓而醒。见来人是自家舒儿,心里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

而此时的顾夫人哪还有平日里的气质,就像一个突然苍老了十岁的妇人,双眼也不如以往又神。

顾南舒见此状,内心如同万千蚂蚁在撕咬着他,低声道:“母亲。”

一听到顾南舒的声音,顾夫人也不忍落泪,声音颤抖着,沙哑道:“舒儿。”

“母亲不用慌,如今舒儿已经回来了,定能将父亲救出!”

温萝跟在顾南舒身后,扫视了四周,顾夫人这几日估计睡得不安宁,整个顾府都掌着灯,倒有些刺眼,温萝还发现,不仅仅是顾夫人在,就连那个一心想将自家女儿塞给顾南舒的小姑也在,不得让人怀疑她的目的。顾南舒早已发现,不过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抚慰眼前母亲的情绪,便是直接忽视了其余人。

倒是这个小姑,像是没事人一样,狠毒地目光死死盯着她,温萝感受到这股怨恨的目光,只是有些不舒服,皱眉避开。

:“舒儿,你父亲临走时,曾告诉过我,如若有人拿他来要挟你,你必定要懂得割舍。且要平安归来,城主之位不可空缺。”

“是啊,南舒,你娘亲她说不错。”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小姑此时跳出来接话道。

“母亲!”顾南舒忍不住吼道:“父亲尚可在,儿子岂能惦记城主之位,儿子定会将父亲平安带回,我已经写了封信,让善元提前回来,明日便可到,家中事务便交给善元打理。”看起来虽是在对顾夫人说,实则是在警告他的小姑,不要多管闲事。

顾夫人抬眼满是泪痕,望着眼前神似自家夫君的儿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倒是这个小姑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还在那一个劲地说:“南舒,这即便你父亲在,也应该是要商量商量,说不准等哪天你若是当上了城主,可不是天大的好事。”

就连作为外人的温萝,都明白此时不应该讨论这些,尤其是顾南舒说的那番话,不就是指桑骂槐的意思吗?

作为一个从顾家嫁出去的女人,更不应该回到娘家去讨论娘家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就好比泼出去的水。

恰好顾南舒的小姑顾溪并不懂这个道理。

“小姑是不是在京安城待得太过安逸。”顾南舒冷着一张脸,看向顾溪。

顾溪本来也看不惯顾南舒,若不是顾南舒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城主,她才不会费力去讨好,此刻被晚辈教训一通,内心也不好受,仗着自己是长辈,叉腰破骂道:“顾南舒你什么意思?威胁你小姑?嫂嫂,你可真是会教儿子,忤逆长辈的事都干得出来,这若是传出去,他还配当城主吗?”

顾南舒自是不怕能不能当上城主之位,如今之际,他也只是想着如何救回他父亲,皱眉驳道:“若是不配,善元也能胜任此职,小姑还是担心自家的事,别人的事就无需多插手过问,毕竟也会惹人嫌。”

“你……顾南舒……你竟敢这么对姑姑说话!”顾溪气得直指着顾南舒,连话都说不清!

顾南舒冷冷地看着她,漠然道:“难道姑姑不知,城主尚且在,若是加以讨论这些,可是要定罪的。”

“我是城主的亲妹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南舒顺着她的话说道。

顾溪仍不死心,恨恨地看着顾南舒:“你们这是忘恩负义。”随即看着一言不发的顾夫人:“若非不是当日我夫君替你父亲承担了这些,如今说这城主之位说不准便是我们的!好你们这一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

顾南舒眸子迸射出丝丝寒意,一句一字道:“那你可知,那些事,随随便便一件便可让你们徐家株连九族。当日姑父做过什么,难道小姑忘了吗?”

“够了,住嘴!”顾夫人已经看不下去,如今最重要的事想办法该如何解救出她的夫君,结果这个所谓的亲妹妹竟然跑过来议论城主之位,实在是让人寒心得很。顾夫人并不想偏袒她的爱儿,只是这个妹妹实在是不懂事,竟然分不清场合。

顾溪见着顾夫人已经动怒,抿着唇,当即便收住话,顾南舒也不再与她继续理论。

而是转向顾夫人,双手抱拳,“母亲,孩儿还要与随风等人商量,就先不做过多的打扰了。”

随后看向温萝,继而说道:“此行不知凶险,姑娘便留在府上,我会留下一批武功高强的人,若有需要,姑娘可任意使唤。”

温萝点头,“嗯。”

“还请姑娘替南舒多多照顾我母亲。”

温萝回了个足以让他放心的笑:“公子放心。”

顾南舒脑海中依旧余绕着温萝的样子,就连随风喊他也没听见。

回过神,顾南舒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你们继续说。”

随风只是轻轻看了眼顾南舒,接着把刚刚被打断的话说下去:“少主,属下认为,将程颐留在顾府,以免遭贼人将夫人带走,不然到时候少主受到的威胁便会更大。”

“程颐呢?”顾南舒没有答应,而是看向程颐。

程颐的武功仅次于随风,但也是顾南舒最得意的左右臂,程颐身材粗犷,脸上有道吓人的疤痕,却都是与顾南舒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

他没有随风的脑子好使,有的也只是一身蛮力和武功,顾南舒吩咐他什么,他便完成什么,绝不会有不二的想法,他张了张唇,声音粗哑:“是,少主。”

顾南舒失笑,摇头道:“程颐,那你便替我好好照看,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我飞鸽传书。”

“嗯。”程颐闻声应道。

顾南舒继续与随风讨论,将至深夜。

连着这几天的赶路,温萝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早早洗漱好,便席卷入睡。

探讨完后,顾南舒原本想去别院再看望一下温萝,却不料她睡得这么早。

“少主可是有事要找姑娘,可需要我叫醒姑娘?”小竹站在院子外,发现了自家少主。

“无妨,只是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她睡得这么快,顾南舒淡淡地说道。

顾南舒没见着她最后一面,自然是有些失落的,但又不想打扰了她,便也只是交代了几句便离开,等到天亮之际,他们便匆匆离开。

温萝一觉到天亮,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的被褥上,看着时不时传来声响的门,仿佛能想到小竹哼哧哼哧忙碌的身影。温萝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大概就是这种让人心安的习惯。

门外传来小竹的叫唤声:“姑娘,姑娘醒了吗?可是要小竹帮姑娘打扮了。”

温萝闻声而起,应道:“醒了。”

拈起打湿的布巾,温萝眯着眼擦了擦,这才坐在梳妆台上,等着小竹。

温萝呢喃道:“公子可都出发了?”

“出发了,天一早便出发了。”

“那小竹怎么没把我叫醒!”温萝有些惊讶,竟连送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小竹噗嗤笑道:“姑娘,不是我不喊你,而是少主说了,让我们不要将你吵醒。”再说了,声音也不小,只是温萝她自己睡得死,没听见罢了。

“那我应该干嘛。”突然没了顾南舒,温萝大脑也在慢速运行,丝毫不知道自己该需要干点啥。

“姑娘,夫人叫你午膳的时候过去一趟呢。”

经小竹这么一提醒,温萝才反应过来,昨天顾南舒托她好好照顾顾夫人的……结果她睡了一觉竟然把什么都给忘了!实在是羞愧啊!

“嗯嗯,那我们快些准备好才行。”

“哦对了,姑娘,琉璃小姐也在那呢。”

琉璃?不就是当日跑来叫嚣的那位?那这么说顾南舒的小姑也在咯,温萝一想起昨天那个眼神,她现在想想也觉得崩溃。如今没了顾南舒的庇护,这岂不是要被她们虐待了!温萝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她倒是希望顾南舒能够早点回来。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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