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阿强,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村,自幼便没了父亲,没过几年,娘也跟人跑了,他便以乞讨为生。后来,讨饭也不足以养活他。便开始当骗子,他有一条巧舌如簧的舌头,他想骗的人没有骗不到的。再后来,就开始跟着人家贩毒,杀过人,也开过枪。他是个逃犯,知道被抓住,便是死命一条,但要命的是,他却有了妻儿。
那是在他还没有贩毒之前,他拿着抢来的钱,去找小姐。干完事之后,他像很多嫖客一样,点支烟问她:“为什么出来干这个。”
她回到:“十四岁的时候被继父强奸,为了养生病的母亲,学没上完就出来了。”
他知道她在撒谎,很多妓女都会说各种理由,父母弟妹生病了之类的,好多挣点同情,骗点小费。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来到小旅馆找她要钱。她平静的掏空了腰包。
那个男人却怒道:“怎么只有这么点,你个臭婊子,和你娘一样贱,快把钱都给我。”
她怒不可歇:“我出卖身体赚来的钱,你却拿去喝酒赌钱,我娘生病了,你却只知道打她骂她,我还要存钱给她看病。”
男人暴跳如雷:“我不赌钱怎么给她看病啊,快把钱给我,我去翻本。”说罢,便伸手来扯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鲜血顿时从她的额角流了出来。
阿强看不下去了,拦住了他的继父。
谁知道那个男人却说:“不错呀,找到靠山了啊,小伙子,我闺女好看不,你给我点钱,她就是你的了。”
阿强从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顿。
赶走了继父,妓女回到了房间,开始慢慢的脱衣服,对阿强说:“今天我不收你钱。”
阿强却没有碰她,问道:“你愿意改行吗,离开这里,跟我走。”
妓女想了半天,然后点点头:“我愿意,我叫阿月。”
之后,他们便坐火车离开了那里,阿月说,火车真好,想去哪里都行,这代表了自由。
阿强便在车轨对面建了所房子,两个人住了下来。那是阿强最开心的两年,阿月对他很好,洗衣做饭,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月还养了几只鸡,说下了蛋给阿强补补身体。阿强也金盆洗手,他找了份零工,挣得虽然不多,刚够两个人的生活。
听说阿月的继父还去小旅馆找了她几次,但没找到也就死心了。
两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叫做阿离,阿月便把鸡蛋都留给了孩子。
再后来,他以前的伙伴们找到了他,说叫他去做大生意。他本不想去,但不想让孩子也过穷日子,只吃鸡蛋,他想让孩子吃肉。
等到了那里才知道,他们所说的大生意是贩毒,然而已经无法脱身了。后来,事情败露,他侥幸逃脱,成了一名逃犯。
他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可以避过警方的耳目。但是,他再也见不到阿月和阿离了。他的家周围都是警察。
他便耐心的等待,他知道总有一天,警察会撤走,但他低估了警察抓住他的决心。警察撤走的时候,在他家周围布满了监控。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方法,他买了一张火车票,买了一个望远镜,在火车飞驰过他家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幸运的时候,可以看到阿月在院子里喂鸡,阿离蹲在地上玩泥巴,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间破烂的房屋和空荡荡的院子,他依然觉得很满足。
但是,不久火车实名制了,他没有办法买到火车票了。
他想法设法找到一个身份证,来找到苏慕颜,让苏慕颜把他变成身份证上的模样,但他付出的代价,是他巧舌如簧的舌头。
于是,他又可以买火车票,甚至胆大的时候,可以远远的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一眼。
偶尔有警察经过,他只能心虚的离开。样貌变了,血液里的DNA却变不了,警察抓住整容的逃犯也是不少的。
有次,阿月领着孩子上街买菜,从他身边经过,却头也不回的走了,阿月再也认不出他。
从此,他以捡破烂为生,搭了个窝棚在镇上住了下来。几年过去了,他默默的,远远的守着他的妻儿,但不能上前相认。
有一次,阿月远远的招呼他:“喂,收破烂的,旧纸箱要不要?”
他激动坏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此近的靠近他们母子。
阿月在屋里收拾纸箱子,她跟了进去,家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只是破旧了点。他看到桌子上有张他的照片,他用手比划着问阿离,这是谁。
阿离已经6岁了,他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这是爸爸,妈妈说,每天对着照片说说话,爸爸早晚会回来的。”
阿强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日子又回归平静,他每天背着一包旧塑料瓶假装路过家门口,远远的望一眼,盼着阿月再招呼他,但是没有。
他看到镇上的小流氓去调戏阿月,不知有谁传出来阿月以前是妓女,那帮小痞子便加倍的侮辱她。
他看到阿离的同学们笑话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围着他吐口水,在他身上小便。阿离瞪着通红的双眼,紧握着拳头对他们喊,我爸爸会回来的。
他看到阿月和阿离每天都吃白菜,鸡蛋也舍不得吃了,阿离上学要交学费了,鸡蛋要拿去卖钱。
他受够了这一切。
他来找苏慕颜辞行,把他贩毒时挣得钱都交给苏慕颜,托苏慕颜转交给阿月。苏慕颜知道他的结局,但是没有说什么,苏慕颜想,这对阿强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阿强凶狠的教训了欺负阿离的同学,然后拿出了一把刀去找调戏阿月的小流氓们拼命。
好在他把他们都杀死了,不过他们人数太多,打架过程中他自己也受伤了,肠子流出来就往肚子里塞一塞。浑身是血的他想爬到阿月那里,看她最后一眼。
最后他死在了离家几十米远的地方,头对着家的方向,身后是一道身体拖行的血印。
苏慕颜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和马面一起来的。马面对苏慕颜说:“这哥们非说要再见你一面,否则到了地狱也不安生。”
阿强对苏慕颜说:“都说颜仙面冷心热,有颗慈悲的心。我想再求你帮我最后一次。今生我对不起阿月,我想来生报答她,但听闻孟婆汤可以让人忘记今生一切记忆,所以,我想.....”
“让我帮你不喝孟婆汤?”苏慕颜问道。
马面一听着急了:“这是地狱的规矩,早知如此,便不带你来了。”
苏慕颜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只是个散仙,管不了地狱的事。”
阿强给苏慕颜鞠了一躬,想了想,又颤巍巍的跪下来。
苏慕颜赶紧扶起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我是为了阿月和阿离,不想让他们下半辈子受罪,求求你了。”
苏慕颜问马面:“可曾有过鬼魂未喝孟婆汤便转世投胎的先例。”
马面为难的说:“有是有,但他要承受上辈子的苦难,在下辈子背负更多的罪责,其实孟婆汤是一种解脱。”
苏慕颜问阿强:“你可想好了。”
阿强坚定的点点头。
苏慕颜说:“也罢,我陪你走一趟。”
“要在鬼门关关闭之前,否则地狱之门将在下月才能开启。”马面催促道。
话音未落,门铃又响了起来。苏慕颜开门,小白月老冲了进来。“你知道么,阿强和阿月的姻缘被你延长了7年,他本该被警察抓住......咦,大家都在啊......”
马面提醒道:“鬼门关快关闭了,事不宜迟。”
苏慕颜一把抓起月老:“有什么牢骚,路上再说吧。”
月老惊呼:“去哪里?鬼门关么,好害怕啊!我一个天上的神仙,还从未进过地狱呢,我还能见到我的嫦娥仙子嘛!”
“月老也喜欢嫦娥?”苏慕颜也八卦起来。
“对啊,我们都住在月亮上,是邻居嘛!”
阿强怒道:“你就是月老,为何生生拆散我和阿月。”
小白月老:“今世之果,自有前世之因。你前生是条巨蟒,守护仙草,原是功德,但你伤人性命太多,功不抵过,今生终难圆满,情根深重,却无花无果。”
苏慕颜识相的闭上嘴,那条巨蟒,似乎是被他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