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饭碗不保,路公公脸色惨白如纸,只好又凑上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
小邓子人本来长得白白净净,下巴尖尖,如女孩子般秀气。
人若活着,定然是舒眉朗目、唇红齿白的俊秀乖巧小生,让人舍不得多加苛责。
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背不背锅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于是路公公肯定地点点头,“奴婢确认过了,昨晚那人,的确是他。”
沈素年一听,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几乎忍不住上前踹他几脚: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端木晏一脸不悦,皱着眉头朝袁徵铭摆了摆手,“去搜搜这个谁……”
多福连忙上前,谄笑道:“回皇上,此人叫小邓子。”
“啊,小邓子和多禄的居处,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袁徵铭立刻抱拳应是,抬手一挥,立刻有几个禁卫军跟在他身后。
小邓子是低阶太监,居处在皇宫外面的落鱼巷。多禄是昭云宫副总管,在昭云宫庑殿有自己的房间。
禁卫军分成两拨,分别去搜查两处居所,主子们只好再次回到前殿等着。
有几个宫妃神情明显有些倦怠,忍哈欠忍得眼泪汪汪。
但有免费的热闹看,生活枯燥乏味的宫妃们谁都没舍得走。
沈素年看着这一幕,直气得肝疼。
昭云宫发生这样的事,她这个做主子的,难免落得个管教不严和失察之过。
这次会议,明明是为批判皇后准备的,怎么现在反倒落到自己头上了呢?
沈素年被气到秀逗的脑子已经百思不得其解。
袁徵铭这次让皇上等得有些久。
在宫妃们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不负众望带着军士们赶回了昭云宫。
去时两三个人,回来多了好几个。有人手里都捧着少到四五个、多到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后面还跟着四人,每两人抬着一只硕大的箱子。
袁徵铭让人将这些东西分成两部分列于殿上。
他指着左边成山的锦盒和箱子对端木晏道:“启禀皇上,这些是微臣从多禄公公居处搜到的。”又指着另一侧同样数目不菲的盒子道:“这些,是微臣从小邓子居处搜到的。”
端木晏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指着规模略小的盒子堆,问道:“这些,是从小邓子居处搜到的?”
袁徵铭一抱拳,宏声应道:“是。”
端木晏呼地站起来,走上前细细验看。
红狐也好奇跟在他身后。
见皇后起身,内心小宇宙已被叫做“好奇”的小怪兽占领的宫妃们,迫不及待纷纷跟了上去。
那些盒子里,有夜明珠、有深海珍珠,珍珠有黑色有粉色的。
有殷红似血的珊瑚手串,更有水色极佳、雕工精致的各色宝石玉器。
还有满满一盒子最小面值十两、最大面值百两的银票。
最是冲击眼球的,属于那满满一匣子、整齐排放的小金元宝!
宫妃们大饱眼福,不停发出惊叹声。
一个刚入宫不足一年的小太监,月俸不过两百文。
他哪来的这么多珍宝首饰金银?
比一些入宫多年的宫妃身家都丰厚!
更有趣的是,明显是一对儿的玉钏,一只出现在小邓子居处,另一只竟然就还在多禄那一堆里。
红狐心里八卦因子止不住往外冒:瞧这架式,有情况啊!
想要认个干儿子,至于像对相好的那样,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送给对方?
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哟,这多禄,对他这个干儿子还真是贴心贴肺啊。哦,本宫忘了,这干儿子还没认成嘛。难道是礼物给少了,诚意没达到不足以打动对方?”
“噗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事到如今,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这多禄对小邓子,怀了别样的心思。
没想到往日里一派正经、铁面无私的多禄公公,私下里竟然还好这一口儿。
一时间,各位宫妃面面相觑,带着八卦因子的小星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往外冒。
比如多禄公公追求小邓子求而不得只好用强,致使小邓子恼羞成怒愤而杀之然后自尽身亡的狗血剧情,已经在各位心里拍成了八十集电视连续剧加续集续集续续集。
到最后甚至有了小邓子恋慕沈贵妃而拒又老又丑的多禄,三人相爱相杀最终只能以你死我也不活为结局……
收到宫妃们别有用意的眼神,沈素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像开了染料铺子。
她终于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不可能!小邓子人生得弱,怎么可能是多禄的对手?现在多禄的死因还没查明,怎么就断定是小邓子动的手?!”
其实沈素年现在心里也开始打鼓:昨晚多禄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宫里低阶太监宫女出宫的时辰。今天多禄的事情刚刚曝出,小邓子就在昭云宫投井自尽。
难道此事,真得与皇后无关?
可她宫里死掉的那两个粗使嬷嬷,却毫无疑问是皇后杀的。
偏偏她还不敢说。
多福在一旁欲言又止。
端木晏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喝道:“什么事?说!”
“回皇上。”多福连忙弯了弯腰,恭声道:“或许奴婢知道,多禄的死因是什么。”
“哦。”端木晏斜睨着他,“说说看?”
多福道:“还请皇上准允,给奴婢准备一个死囚犯。”
向大家演示小邓子杀害多禄的过程,用死囚犯最好,免得误伤了无辜。
袁统领很快依照多福所请,从刑部大牢里提来了一名准备秋后问斩的重犯,和一只盛满水的大缸。
死囚身高与多禄相差无几,大缸正好达到他的腰部。
一脸茫然的死囚犯背对大缸站定,多福假装恭谨的样子跪在他脚下,轻轻弹了弹他脚面的灰尘。
突然,多福猛然抱住死囚犯的脚,将他轻轻一掀。
死囚犯毫无防备,一个倒栽葱跌进缸里。
露在外面的两只脚就这样软软搭在了缸沿,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一旁的袁统领迅速上前,闪电般将其从缸里拉了出来。
只见那人眼睛紧闭、脸色惨白,已然没了气息。
前后却只有不到两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