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过雨,冀市的早晨难得明媚了一回,天能看出是淡淡的蓝色,一部分没有散尽的云还在随风向飘动着,清澈的阳光在它们背后,时隐时现。小区内简单的几颗小树上,还挂着新鲜的水珠,有小狗走到树下,闻了闻,小屁股一扭,刚好撞到纤细的树干,水珠随即滑落,没入草丛,渗入泥土。
许是被它们滋润过的原因吧,雨后的早晨总是透着阵阵青草的芳香。
田依依的妈妈王英刚去逛了早市回来,两只手里满满当当的拎着几大包的东西。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叫田万里跟她一起去的,何必现在被塑料袋勒得,手心都疼了。
脑袋里正寻思着,脚步刚拐过转角,便看到了李文佑从楼道里走出来。
这么早,他还没到上班时间,下楼干嘛?难道是来接她的?那倒是算他懂事了。
王英就那样拎着东西停在了拐角处,心里竟有些期待她的姑爷来接她。
可是李文佑却压根就没往这边看,出了楼道,直接往反方向的车棚走去了。王英在原地狐疑,没一会儿,又看到李文佑骑着他那辆小电驴匆匆离开。
费力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啊,他们那个物流公司,不是都八点多上班的吗?用得着走这么早?
又费力将东西拎回楼上,也不管田依依是不是还睡着,王英直接推开了田依依卧室的门,嚷道:
“田依依,还睡呐?你心咋这么大呢?你跟我说说,那李文佑他好么样的走这么早是干什么去了?”
田依依揉了揉眼睛想睁开,可是她实在太困了,便迷迷糊糊地说:“妈,他昨晚就跟我说过了,公司今天早晨会到一批很重要的货,他得早去。”
说完,田依依又拢了拢被子。
既然田依依都这么说了,王英也没什么好再说的,狠狠地留下句“最好是这样。”便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而田依依就连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早就睡过去了。
出了小区,李文佑并没有骑往公司的方向,而是去了许彦君的店。
由于时间尚早,马路上的车流也不密,道路两旁的门店也都还落着厚厚的卷帘门。只有许彦君家的店大门敞开着,就连店里的灯都是亮着的。
店里只有许彦君一个人,她就站在前台里,低着头正看着什么出神。
听到门口机械的声音喊着“欢迎光临”,许彦君只抬眼看了一下,便说:“你来啦!”那样子,仿佛就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李文佑笑笑,说道:“嗯,说好的事,肯定是要做到的,不然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许彦君也笑,将手里刚刚一直拿着的一张单子交给李文佑,说:“房间号在上面,晚上见,别迟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那个感应的小家伙又说了句:“欢迎光临!”
许彦君和李文佑两人同时回头看,原来是许彦君店里的小店长关婷婷。
许彦君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由于刚刚在门口听到了许彦君和李文佑的对话,此刻的关婷婷有些紧张的双手紧紧握着斜跨在胸前的包带,还不停的搓来搓去。
“我,我就是早上睡不着,又没地方去,所以干脆就来店里了……那个……”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弱弱的,还想再解释些什么,许彦君却开口道:
“嗯,行,那你先进去换衣服吧。”
关婷婷点了点头,便快速跑去了更衣室,这中间连头都没敢抬,更不敢看许彦君和李文佑的脸。
关上更衣室的门,关婷婷使劲儿喘了两大口气,想到刚刚他们俩的对话,她朝着门外狠狠的白了一眼。
自言自语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婊子配狗,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了。”
待关婷婷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出去,李文佑已经离开了。
她也不敢正视许彦君,只自顾自的拿了抹布在一旁胡乱擦灰。好在,许彦君似乎也没有要跟她说什么的意思。
或许……她不知道她听到了?再或许……她是破罐子破摔,根本就不再乎别人的看法了?
关婷婷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许彦君叫她,把她吓了一跳,回过身,心虚地眨巴着眼睛问:“经经理,你叫我?”
“嗯,你看着店,我出去一趟。”说完,许彦君便迈大步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关婷婷即松了一口气,又满脑袋不明白。
明明被人撞破了丑事,怎么还能如此淡定?难道……这就是她能和残疾少爷做这么久夫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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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敲门声,戚汐放下手中朵朵的水瓶跑去开门。
门外,许彦君左手拎着一兜子油条,右手拎着一大袋豆浆豆腐脑,喊了声“嫂子”,也不用戚汐请,自己就挤了进来。
见是许彦君,已经坐在餐桌上,端着白酒杯的许道有难得开口,半揶揄道:“哎呦,稀客啊!你能来一回可真是不容易。”
许彦君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故意回怼道:“前几天不是刚一起吃过饭吗?您那意思,我还得天天往这跑啊?”
许道有斜了她一眼,“滋溜”一口酒喝下去,不再吱声。看见他这样,许彦君露出了个胜利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就许彦君敢跟她爸这样,这要是换成许彦明,他爸一瞪眼,他立马就得蔫了。
这应该跟小时候的教育方式有关吧,至少许彦明说,他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他爸瞪眼睛,所以这直接导致长大以后他爸依旧是他的心理阴影。
朵朵见姑姑来了,又是一阵的亢奋。
也不刷牙了,也不让戚汐给梳头了,非得让姑姑来。
戚汐跟不听话的朵朵生气,可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即便是许彦君接过了牙刷和梳子,说:“行了嫂子,我来就我来吧!”戚汐仍旧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
便对许彦君发牢骚道:“你说这孩子怎么这样呢?平时没人的时候也挺好,怎么一来个什么人,她就不是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