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冉将李夏槐收下玉兔的始末都回禀给了慕容诺曷钵,并且也说了李子怀也希望诺曷钵能按约定将帽子还回。
“还回去?”诺曷钵嘀喃着。
“可汗,属下有一事,想说于可汗听。”一旁的慕利开口。
“说。”诺曷钵看着案上的小皮帽。
“在普通人家,男女之间若生了情谊,便会私下互赠小礼物,代表定情。”慕利看着发呆的主人,“可汗迟迟不愿将帽子还回,还又派赞冉给郡主送了礼物,这是不是就是动了情?”
“动了情?”诺曷钵闭上眼睛,自己二十年来,没有一天是能安安心心睡一觉的,原本可笑的情和爱在他看来不过是废物。可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不愿将一时冲动抢来的帽子还回去。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着少女气鼓鼓的脸庞,身高刚到自己胸口,却扬着拳头扬言要打一架,像极了炸了毛的小老虎。多久没见过这般毫无虚假面孔的人了?
“可是,可汗最后还是要娶公主的,不是吗?”赞冉浇了盆冷水。
“是啊!”慕利回道,“这民间婚配,必定先是合八字。要论这皇家婚配,流程更为复杂。先不论可汗婚配的对象究竟是谁,可就占卜合八字这一项,就很难办。再加上……”
“加上什么?”赞冉很着急。
“再加上,这淮阳郡主并未及笄,本身就不在指婚的范围。”慕利答。
“别说了!”诺曷钵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
诺曷钵离开驿站,慕利和赞冉相视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诺曷钵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平康坊里走着,这到了长安宵禁的时候,坊门已关闭,但是平康坊内还是热闹的不得了,明日就是五公主的及笄礼了,不仅宫中大宴,民间也一样同贺三天。整个长安城都被这股热闹劲儿影响了,可越是这样热闹,诺曷钵越觉得心闷。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院落,抬头一看,正是那日无意中闯入的郡主府。诺曷钵远远的看着,此刻的郡主府也一样灯火通明,显然,这是在为主人搬家做准备。诺曷钵脚步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因怕被人发现,很轻松的从侧边墙壁外跃进来。趁人不注意,坐在郡主府内院的屋顶上,看着院中来来往往的仆人忙碌着。
看了片刻,诺曷钵自己都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像个傻瓜一样,做贼似的坐在别家屋顶,就想找寻些什么。可却什么也找不到。“真的怕是着魔了!”诺曷钵自嘲的笑笑,翻身下了屋顶,消失在漫漫长夜中。
第二日,长安城被一声声的吉祥鼓叫醒。李夏槐也被佩桃唤醒,开始做进宫贺喜的准备。一袭月牙白的罗裙,用银线绣了代表吉祥的瑞锦纹,祥云纹裹着金边的半袖裙襦,长发挽起,只配了一支厄叶九步摇。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却又不至于抢了公主的风头。收拾停当,带着佩桃便去前厅与叔父和兄长汇合。
见到淮阳王,还没请安,就听淮阳王说,“我家女儿今日怎么如此打扮?十分清淡。”李夏槐忙说,“叔父,今日可是公主的大日子。”
“哼!我家女儿打扮起来定是绝色!”淮阳王赌气。
李夏槐看着李子怀,无奈的笑了笑,“妹妹怎般都好看!”李子怀笑意暖暖的。
李夏槐露齿一笑,两排糯糯的小白牙,甚是美丽。“妹妹长大了!”李子怀暗自想。
“这样好,这样很好!”淮阳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拉着李夏槐的手,就想好好的护着,不给那些混小子骗去。
“今日婶婶就不和我们一道进宫了。”李子怀走到李夏槐身边,“婶婶身子不适,加上这几日为郡主府的事宜操劳了,便留在府里休息。”
“嗯,我一早去给母亲请安了,母亲告知了。”李夏槐毫不怀疑。只是她不知道,母亲的称病,也是一种保护。
“那,走吧。”李子怀说道。“父亲,让妹妹上马车吧。”言下之意,就是让淮阳王放开手,可淮阳王还是紧紧地将李夏槐护在身边。李子怀无奈的笑笑,“儿子骑马就守在马车旁。”淮阳王这才松开手,缓缓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进宫的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李夏槐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双手抚摸着垂在腰间的小瓷兔。好想龟兹的伙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马车缓缓路过东市,直奔皇宫。
此刻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各方贵族,男子们都下马下车寒暄,女子们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妹妹,我去打个招呼,你坐在车里不要乱跑。”李子怀凑到马车前叮嘱道。
“兄长去吧,我定不会乱跑。”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纵使李夏槐坐不住,那也得坐住了。
李子怀翻身下马,就看到了正在宫门口等待的李淳风。“淳风!”李子怀快步走了过去。
“子怀兄!”李淳风也打招呼,然后就往李子怀的身后看。
“看什么呢?”李子怀笑着打了李淳风一下。
“没,没什么。”李淳风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
“安心,我妹妹今日也来了。”李子怀一副看穿的表情。
“谁,谁说要找那疯丫头了。”李淳风更不自然了。
“是是是,你没找,我多事!”李子怀打趣。“今日五公主选亲,淳风兄可一定要脱颖而出啊!”
“得了吧,本就无心攀高枝,这好事,留给别家贵人吧。”李淳风推脱。
“这长安城都在传,淳风兄自打回了长安,这天文地理,神仙一般的文才折服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待出阁的姑娘们都非彼不嫁。”李子怀笑道。
“子怀兄莫要打趣我。论文才,淳风甘拜下风。”李淳风应道。
就在二人打趣间,只听一声吉祥鼓,众人都知,重要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