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赞许地点点头,陶夭果然一点就透。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本来萧罗救了梨妃,是有恩与轩辕北母子,可经过这一圈折腾事情就变味了。加上萧罗常年插手后宫诸事,轩辕北对她早有不满,如此一来就将两人的间隙增大。而萧罗的位置,又直接关系到贤王。
轩辕北,你让我众叛亲离,你说我该怎么回敬你?
辗转又过了两日,轩辕北依旧被相思引折腾得死去活来,样子越发憔悴。天问束手无策,无觉散不敢再用,一咬牙,只得以银针封了轩辕北的穴位。
“只要再过三日,臣已命人往神庙取得千年冬果,对解毒止痛有奇效,相信能纾解皇上痛苦。”三指轻捻银针,然后利落地拔下。
“唔。”那尖锐的疼痛令帝王倒吸了一口冷气,接过大祭司递过来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是止痛的良药,却并无太大的作用,吃下去反而昏昏欲睡。天问见他那样子便起身告退,临走吩咐了玲儿好生照看。
“奴婢去为陛下准备熏香。”玲儿站在榻边请示,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哼声,转身提起裙角离去。
只过了片刻,一片陈旧的灰色裙摆划过寝殿内铺开的名贵毛织地毯。
此刻正是上午,窗帷敞开,阳光铺射而入,晶莹剔透的珠帘折射着七彩眩光。略有些枯槁的手颤抖着从中间穿过,掌心贴着冰凉的珠子滑向一侧,捞过头顶。
饶是如此小心,水晶琉璃仍碰撞出清越的脆音,软榻上的帝王动了动身子,但没有正看眼睛。来人越加小心,脚踩着步子一点点不无声地靠近。
纵然是在近乎昏厥的睡梦中,帝王的容颜也是无比英俊的。女人深深地看着他的睡眼,细长的剑眉,笔直的鼻梁,单薄的唇……
俊,真是俊……
只是为何唇色这么苍白,睡梦中眉头拢得这么紧?莫非真如那个人说的,他要死了?
女人感到心中阵阵的抽痛,她的儿子,她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的儿子,她日日都在想,撕心裂肺地想,想不到已长成这么英俊的男儿,可是竟然就要……
她终是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泪水滴在帝王的脸上,梦中帝王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不安地闷哼了一声,呼吸的频率随之加大。
“北儿,北儿……”女人失色,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呼唤。她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许多。
哐当!
这时身后猛然响起一声巨响,女人大惊地回头,却见一袭宫装的女子在寝殿门口,脚前散着香炉和托盘,浓重的香味蔓延开。
“你……你是……你是什么人!来人啊,有……唔唔……”玲儿指着她大叫,“刺客”两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轩辕澈。
一袭藏蓝的矮小身影穿过长长的回廊,脚步细碎但是迅捷,由东向西一路而去,最后停在一扇大厂四开的殿门前,停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绕过门厅来到内殿,女人正在案头书写着什么,他便踱到后面,待她写完,俯身在她耳际小声说道:“大人,事情办成了。”
红月正好放下笔,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铃儿没有让人起疑吧?”
“贤王出现的时间刚刚好。”陶夭笑的很是幸灾乐祸,没想引起了红月的注意。
“你似乎对贤王有点意见?”
陶夭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讪笑了两声:“陶夭可没那个胆子……”
红月笑笑,也不多言,收了笔墨将信件装好,叮嘱道:“还是给离老将军的,要万分谨慎。”
“大人放心。”陶夭双手接过,又见她作势要走,忙跟了上去:“大人要去哪?”
“当然是去看热闹!”红月闲闲地道了句,说完素手一推,门板砰地打开,素白的裙角已飘出了室内。
出了武瑶宫的偏殿,沿着回廊由西向东一路直行,便到了正殿。还未踏入半步,两把重型长刀已交叉地横在身前。
红月冷哼了一声,武瑶宫是天子寝宫,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表面上看似乎与平时并无不同,但实际守备比往日森严了一倍。
“让开。”玉手一番,亮出令牌,侍卫却还犹豫了。虽然有天子令牌,但外国使节跑到天子寝宫,鬼知道安得什么心。红月见那二人不为所动,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没有说话,只将那金灿灿的东西对着阳光照了照,将反射出的光亮挨个晃过面前几双狗眼,最后落在钢刀另一头的枣红色上。
“和公公……”听见这一声凉凉的叫唤,和顺背后冷汗涔涔,再也不能视而不见,忙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来,大大地鞠了一躬:“大人……”
“和公公。”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继续晃着手中的金牌。
和顺无奈,只得挥了挥手。
两把钢刀霍地打开,红月连冷哼都没有,目不斜视地走入殿内,殿口候命的宫人扯着嗓子通报。
“谁让她进来的!”未入寝殿门口,就听帝王怒火冲天的质问,但尾音淹没在一阵剧烈地咳嗽里。
和顺见苗头不对,上前就要拦人,红月甩也不甩,一把将他推到旁边,小腿一提就入了殿。
轩辕北连肺子都要咳出来,铃儿忙为他顺气,轩辕澈则和一个中年妇人跪在地上。
“皇帝陛下好大的火气……”银铃般的嗓音荡开,素白的裙摆拖曳而过,地上的妇人抬头看见她的样子,眸光晃了晃,恍然了悟,瞬间溢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