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三自娶妻后,残暴脾性不减反增,行为也越发乖张古怪起来。他因为几两掺水的酒,杀了店家和顾客几十余人,被奇侠楚逍遥路遇,两人一番恶战,风十三败走,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娘子。大多数人都相信,那女人是被他恼羞成怒之下亲手杀害了。而那时,正是延平五年五月。”
“再说萧罗,延平六年二月便生下一子,正是当今贤王轩辕澈,与她封后不到十月,也就是说,她是在入宫之前便怀了孩子,不过因着她与平帝一路相伴回宫,倒也没人怀疑过轩辕澈的血统。”
“风十三子与楚逍遥一战后,身负重伤,休养进半年,之后开始在江湖上走动,性子越发疯癫暴戾起来,后来被云雨楼围剿,关于密室之内。”
闻到此处,红月冷笑一声:“按说风十三武功盖世,但始终是江湖中人,虽为非作歹,但抓他的也应该是捕快,而不是云雨楼这样的情报机构。且既然生擒了风十三,于情于理,都该将他斩首示众,树立朝廷威信,何意欺瞒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关押起来,一关就是二十年。”
“没错。”愿挨重重地点头:“风十三被云雨楼围剿的时候正是延平六年三月,巧合的是,当月便有刺客进入皇宫行刺的记录,且目的很可能就是当时的皇后寝宫……凤栖宫,因为当时萧罗刚刚生下皇子,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边江寒雪也静静地听着,心中将愿打愿挨的话一点点组织梳理,也渐渐有些眉目。“我与风十三曾交过手,以他的武功,绝不可能被云雨楼的暗卫活捉,除非是遭人暗算,或者之前受了重伤,或者……什么严重的打击。”
“而且贤王轩辕澈的身世很可疑,这也是为什么,萧太后不推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因为轩辕澈根本不是平帝的儿子!”愿打又道,一脸得意的表情,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
红月点点头,用白玉雕琢的精致指骨点着桌面,好看的柳眉微微凝起,沉思了片刻,忽而欢快地笑了:“恐怕还不止如此呢……”
愿打愿挨重新回归,几月来被通缉的日子可谓暗无天日,吃饱喝足后便躲在房内蒙头大睡。红月也因伤休整了一日,这时离凤宫弦给出的三日之限只剩两天,她倒是丝毫不急躁,就算凤宫弦把他们交给轩辕北,似乎也不怎么在乎。
武烈前来找她的时候,红月正在屋内抚琴,一曲《锦衾寒》弹得凄凉哀婉、悲恸欲哭,这酷寒的天气里,听的他阵阵恶寒。挥手拭去额上的冷汗,待琴音一停,敲了敲门板,听着室内传来一声,“请进。”便推门而入。
“爷让我来问问,神医把事情查的如何了?”武烈开门见山,见红月不急不缓地收了琴,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莫言,微微挑了挑眉。
“是有些眉目。”红月端坐在桌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武烈落座,洗耳恭听,她亲自斟了一杯茶。
“六年之前,清儿姑娘偷了神庙‘赤练’之毒,而后跳入冰潭,‘赤练’之毒,乃天下一至阳至烈之毒,中毒之人全身焚烧,由五脏至肌肤,皆化为灰烬。但是云泽神庙后山的那处冰潭,我去看过,是至阴至寒之地,清儿跳下去,寒热相互抵消,令她保住一命。至于那具打捞上来的焦黑尸体,怕是一些有心人的作为,这点想必你也认同。”
武烈点了点头,毕竟清儿活着也是事实。
红月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不过话虽如此,那‘赤练’之毒却是内服,毒素积在体内,除非她日夜浸泡在潭中,由外向内一点点化去毒性,但这个时间相当漫长。除此之外,想要解掉‘赤练’,就必须使用一种冰蚕吸食她体内的热毒,这种蚕相当稀有,江祈之内,只有一个人拥有。”红月顿了顿:“那个人,就是我爹鬼毒。”
“啊……”武烈讶异,想不到其中还由此渊源。
“只是冰蚕是我爹心爱之物,那求取之人态度极其嚣张,他便更加不肯割爱,于是那人便使诈硬抢。”说到这里,红月目光一暗,有些飘逸开。
当时江寒雪也在谷内,正与鬼月准备婚事,那人趁他出谷之际,劫持鬼月所要冰蚕,鬼毒将冰蚕交出,却在放置冰蚕的铜蛊上撒了毒。那人中毒恼羞成怒,打伤鬼月,令她从此一睡不起。
若非如此,怎么又有今日的息红月。
她从来不信命,此刻却又有些感怀,是否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有江寒雪与鬼月,有她与轩辕北,有凤宫弦与合欢,这些悲剧,才有了她与江寒雪。
可事情是否有些诡异的巧合?武烈沉默了一刻,斟酌其中的真实性,道:“所以只要找到那个人,就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红月闻言,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那人中了我爹的毒,已经死了。不过即便如此,龙去脉也不难猜测……清儿姑娘大难不死,化名合欢在云雨楼挂牌……事情大致就是如此,而陛下真正想知道,不过是那个让她沦落风尘、以身侍人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武烈起先疑惑,而后恍然明了,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其他什么江湖草莽倒还好说,如果那人是云雨楼的密探,这件事就复杂了。”红月倾身严肃地看着武烈:“武将军,陛下是想要泄愤……”
毕竟云雨楼不是普通的花楼,且直接隶属于轩辕北。如果当年正是他们救走了清儿,那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