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子让刘客,马大,林大炮和吴迅四人就坐,然后亲自给刘客倒了一杯茶。稍微沉吟了片刻,章夫子开口问道:“这些灵盐哪里来的?”
“在我家水缸中找到的。”刘客诚实的回答道。
“哦?你家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灵盐?”章夫子继续问道。
刘客略微一顿,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递给章夫子。章夫子接过后,细细打量了片刻,然后轻轻“咦”了一声,又略带疑惑的看了刘客一眼。
“先考是江南汪家女婿。”刘客接过章夫子递还过来的铜牌,不等他开口询问,便说出了答案。
“哦!”章夫子捻着颌下略微有些花白的山羊胡,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什么。而刘客收好铜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敬佩章夫子这一点,别人的事情,愿意说,就听,不愿意说,绝不会追问。“这才是君子之风啊。”刘客在心中赞叹道。
“来了,来了!”章承宗急匆匆的拎着杆秤跑了进来。章夫子亲自接过杆秤,和章承宗一起将粗布口袋称了称。刘客站在一旁,没有帮忙,因为他不会用这种秤。
“十九斤六两!”章承宗惊喜的大声说道。章夫子也是满脸喜色,有了这些灵盐,等到前去探路的族人返回,便可用灵盐跟肤施的粮商换粮食。二十斤灵盐,就是三百二十两黄金,而且有市无价。
“不知客哥儿准备怎么处理这些灵盐。”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章夫子还是要询问刘客的意思。
“只要有利于章家集百姓,一切皆有夫子做主。”刘客有了神器陶罐,就对这些灵盐不是很在意了。他早晚都要离开这里,投奔杭州汪氏。此时,能够帮助他一向敬重的章夫子和对他十分照顾的父老乡亲,他还是很高兴的。
“好,算是章家集借你的。等安定之后,老夫亲自偿还。”章夫子起身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笔,想要写下借据文书。
“夫子不必如此。这些灵盐能够帮助乡亲们度过难关,弟子心中十分高兴。”刘客站起身,供着手真诚的说道。
“好。老夫没有看错人。”章夫子眼中似有泪花。顿了一下,章夫子继续说道:“灵盐先放在老夫这里。你要取用,尽管来拿。”
“谢夫子!”刘客答应了一声,心中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地方要用灵盐。但随后不久,刘客便发现他大错特错了。
赵掌柜年过五十,身体已经发福,两鬓也已花白,但他走在路上,依然举步生风,走的丝毫不比他的两个年富力强的儿子慢。
同样在章家集开店做买卖的赵掌柜,虽然也是裁缝出身,但却不像吴迅的父亲一样,靠为人制作衣物为生。赵掌柜多年来走南闯北,做的是布匹生意。大概五六年前,奔波了半辈子的赵掌柜,才决定迁居于章家集,与家人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所以,做为一个外乡人,又时常受到章氏族人排挤的赵掌柜,对位于章家集的宅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在章夫子和刘客带着章家集的百姓逃离定县后,赵掌柜和一些外姓人,没有跟随章氏族人北上,赶去靖县。而是带着全家一起南下,逃往有些产业和人脉的延安府府治——肤施。
害怕身后有土匪追赶。赵掌柜和几十个相熟的邻里乡亲,一路上小心谨慎,相互照应。在官道旁的村子里,用随身物品换了些方便携带的干粮后,经过十多天的长途跋涉,在躲过几波强盗流寇后,赵掌柜终于看到了肤施高大雄伟的城墙。
看到希望就在眼前。众人一扫脸上的疲态,全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几个年纪尚轻的青年,发出几声兴奋的呼喊,奔跑着绕过前面的土丘,冲向如山岳般耸立的城池。
赵老二也想跑上前,加入同岁伙伴之中。但赵掌柜凌厉的眼神扫来,将赵老二心中刚刚涌起的豪情,一扫而空。然后赵老二只好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在母亲身后。
赵家媳妇,赵老二的嫂子,看到这一幕后,轻轻的笑了笑,慢慢走到赵老二身旁,略带宠溺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袖中摸出半块糕点,塞到赵老二手中。
赵王氏年约三十,相貌一般,嫁给赵家老大已经十余年,但至今只有一个刚满一岁的儿子。其实,刚结婚两年后,赵王氏便怀孕生育了一个男婴,但因为早产,婴儿体弱,没能活下来。
如果顺利成活到现在,那么赵王氏的大儿子,与现在的赵老二应是一般模样。所以,赵王氏在痛失爱子之后,将一腔母爱全都倾洒在了年仅三岁的小叔子身上。虽然上天成全,赵王氏去年又生下一子,但她对赵老二的宠爱依旧未减分毫。
十六七岁的赵老二,看到嫂子递过来的米糕,偷眼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赵掌柜,急忙伸出手接来过来,也没道谢,三两口就将米糕全部吞入腹中。赵王氏轻轻的帮因吃的太急,噎住了的赵老二拍了拍后背。然后抱着怀中呼呼大睡的婴儿,回到了自家丈夫身旁。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赵掌柜看到刚刚绕过土丘的几个青年,大叫着跑了回来。在他们身后,是四五个骑着马,拎着长刀的壮汉。只见纵马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从一个村民旁边跑过,骑在马上的壮汉,探出身子,唰的一刀,便将那个村民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溅起一串血珠。
“跑,快跑。”赵掌柜也没去分辨见人就砍的骑兵是土匪,还是官军。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迅速提起脚步,拉着自家婆娘,向来路跑去。
三十多岁的赵老大,连忙搀扶着抱着孩子的赵王氏,跟在赵掌柜身后。而赵老二满脸震惊的望着这几个骑兵像冲进羊群的饿狼一样,肆意的屠杀毫无反抗之力的村民,竟呆立在了原地。还在从他身旁跑过的赵王氏,重重的怕了他一巴掌,他才想起来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