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枪早已收起来的王所长,看了一眼刘客的爷爷,老族长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王所长十分不情愿的开口说道:“两位村长息怒,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还是要约束村民,别闹出什么群体事件。到那时候,咱们谁也拖不了干系!”
听完此话,刘爱国和刘明山的心里都有点打鼓。但事已至此,谁先退步,谁在分祖宗财产的问题上,就会失去主动。自己少拿点不要紧,关键是怕失去村民们的支持,那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两位村长豁得出去,王所长却不想受到连累。但见自己劝说无果,只好掏出手机向县里汇报情况。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年长警察,看到王所长打电话,也十分默契的,拨通了自己领导的电话。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临近中午,县里的防暴队终于赶来了。王所长,刘爱国,以及刘明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刘庄的村民见到手握钢枪,身穿防弹衣的武装警察,很自觉的放下手中的家伙,退到外围,但却没有离去。
盗洞内的上刘庄村民,在警察喊话后,不依不舍的告别刚到手的金锭,慢慢地退至洞外。只有瘦高的刘建国,扛着一裤子金元宝走了出来。
刘爱国看到后,气的暴跳如雷。快步跑到刘建国面前,一把扯住刘建国肩膀上的裤腿,一用力,呼呼啦啦数十个金元宝便砸了下来,引起围观群众一片惊呼。
“大哥,别生气。这个给你。”刘建国嬉皮笑脸的又从内裤中摸出一枚金元宝,塞到刘爱国手中。
“老三,你,你是要气死我啊。县公安局的局长都到了,你还敢这样!”刘爱国一把将金锭砸在刘建国脸上,将他的的额头砸出了血。
这时,王所长走了过来,对刘爱国说道:“傅局长叫咱们过去商量一下怎么收场。”
“好,好!”刘爱国撇下神情恍惚的刘建国,跟王所长一起,来到了傅局长和刘客爷俩面前。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傅局长先是对王所长和年长警察一顿臭骂,然后又不善的看了刘明山和刘爱国两眼,最后他轻声地对刘客的爷爷说道:“老县长,您看现在怎么办?”
“傅局长,我已经退休十几年了。这事儿,我可管不了啊!”爷爷说完叹了口气。
傅局长十分清晰的理解了老县长的意思,但他也不愿意背这个锅。于是,他望向了刘爱国和刘明山:“你们两位觉得现在该咋办?”
刘爱国和刘明山快速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装起了缩头乌龟。
“你们俩干的好事,现在没注意了!刘爱国,这事儿发生在你的辖区,你先说。”傅局长厉声说道。
“那,那,那还是先将墓里的东西搬上来吧。”刘爱国支支吾吾的说道。
“废话,不搬上来,我还派一支防暴警察给你看着啊!”傅局长烦恼的继续说道:“搬上来放哪里?”
“就放到上刘庄村委会……”
“不行!”刘爱国还没说完,一直缩着脑袋的刘明山出声反对。
“那你说放哪里?”傅局长转头看向刘明山。
“放到下刘庄村委会!”刘明山低着头,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刘爱国大声反对道。
“到底放哪里?你俩还要吵到什么时候?”傅局长有些厌烦的看着两人继续说道:“你们再定不下来,我可以帮你们搬到县里去。”
“不用麻烦!”
“不用麻烦!”刘爱国和刘明山异口同声道。
“就放在祠堂里吧!”这时,刘客的爷爷轻声说道。
“祠堂?哦,就是这里啊。老县长的主意好,离得挺近,很方便。”傅局长指着不远处的祠堂,继续对刘爱国和刘明山说道:“你们两位觉得怎么样?”
刘爱国和刘明山互相看了一眼,先后提出了同意。
之后,在县公安局傅局长的领导下,在县防暴大队的监督下,在上刘庄和下刘庄两位村长的辛勤努力下,“平心公”墓葬中的十五箱陪葬品,被转移到刘氏祠堂之中。
由于陪葬品数额巨大,无法直接估算其价值,上刘庄和下刘庄准备举办拍卖会进行拍卖。所得款项分于上下刘庄的刘氏村民。但在拍卖之前,陪葬品由两村派出村民与老族长一起进行保护和管理。
看了一场“闹剧”,又想了一夜的刘客,心中有了些眉目,但又添了更多的疑惑。所以,今天,他准备向爷爷提出心中所有的疑问。
而他的爷爷自从昨天陪葬品放入祠堂后,就寸步未离,同样守在那里的还有上下刘庄各五名年轻力壮的村民。
刘客提着食盒,快步向祠堂走去,路上碰到的街坊邻里,都亲热的和他打招呼。所有人都是一副灿烂的笑脸,一笔不菲的横财即将从天而降,让上刘庄的村民们兴奋异常。而可能将要成为这笔横财守护者的刘客,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苦笑。
当然,刘客从未认为这批陪葬品属于他自己,也不认为大家不应该将陪葬品分掉。他只是有点担心他的爷爷。爷爷即将失去他用一生默默守卫的东西,这恐怕会对爷爷造成不小的打击。
当刘客路过村头小广场的时候,一些早起遛弯的村民正聚在一起,高兴的聊着对未来的憧憬。
“也不知道咱们每家每户能分多少钱?”一位年纪不大的妇人问道。
“至少也得有个几十万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猜测道。
“估计没那么多!咱们村再加上下刘庄,那人数可不少,平均分到每个人头上,就没多少钱了。”一位年龄稍长的男性村民说道。
“要我说,就不应该分给下刘庄的人。当年修祠堂的时候,下刘庄就没出多少钱。现在要分钱了,倒是跑得积极!”一位年长的妇人说道。
“就是,就是。应该咱们拿大头!”年轻妇人附和着说道。
“顺安爷,您年龄大,见得多,您说是不是?”年长妇人对旁边坐在轮椅上的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说道。
“不应该分啊,不应该分啊,会造祸事的,会造祸事的……”年近九十的刘顺安是上刘庄年龄最大的老人了。
“什么祸事?能有什么祸事?您老可不要乱说啊!”年长妇人本想得到顺安爷的支持,没想到平时一点也不糊涂的顺安爷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会死人的。会死人的。想当年,民国的时候……”站在轮椅后面的年轻小伙,害怕自己的爷爷说出什么忤逆众人的话,引起邻里的记恨,连忙打断说道:“该吃早饭了,爷爷我推你回去吃饭。”
说完,也不等自己爷爷答应,快速推着轮椅向家里走去。正好和路过的刘客,走了个对脸儿。
“是小客吗?”刘顺安抬手示意自己的孙子停下后,出声问道。
“是我,顺安爷,您吃了吗?”刘客回答道。
“没,没呢!你这是要去祠堂给你爷爷送饭?”刘顺安直起身子缓缓问道。
“是啊。”
“让你爷爷三思啊。告诉你爷爷,东西不能分!会死人的!你爷爷明明知道,怎么能同意呢!民国的时候,就出过祸事,你爷爷他明明知道的……”
“祸事?什么祸事?”刘客心中一动,蹲下身来,直视着刘顺安问道。
“你爷爷知道。民国的祸事。你一定要提醒他啊!”刘顺安说着,突然探出身子,抓住面前刘客的肩膀,继续说道:“东西谁都不能分,谁都不能动,快还给平心爷,要不然他老人家不保佑我们了,不保佑我们了……”
刘客双肩被抓的微微有点疼痛,刘顺安的孙子连忙按住自己的爷爷,抱歉的对刘客说道:“客哥,你没事吧。我爷爷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昨天听说祖坟里挖出金子后,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没事。”刘客笑着说完,又轻声对刘顺安说道:“顺安爷,您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给我爷爷,您放心吧!”
“不能分,不能分……”刘顺安像没有听到刘客的话一样,依然断断续续的说着。
“客哥,对不起,耽误你送饭了。”刘顺安的孙子,苦笑着向刘客说道。
“没事,没事。有空带顺安爷去医院看看!”刘客站起身来,微笑着与刘顺安的孙子话别,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不禁加快脚步向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