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皱着眉,默默地牢记从那猎人口里刚刚得到的大量信息,然后又朝他问道:“呃,老大哥?那……前面说过的,最近不太平又是怎么一个说法啊?”
那猎人又是一拍脑子,笑着说道:“你瞧我这脑子,最近接日单的人越来越多,收货价都低了好多,眼瞅着马上就没钱,着急找个好单子呢。”
感觉到重头戏要到了,陈明全神贯注了起来,努力摒除来自周围其他人的喧哗声,听着那猎人开始讲述起最近的怪事:“其实,有足够多的利润,自然会有人去,想这夜单,这么危险,还是不少人去,只是相比日单要少。”
那猎人抖了抖手中的黄纸,塞到了自己的破烂衣服里,朝陈明招了招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茶座,才继续道:“但是近三个月来发生了一些事,让整个小镇都有些人心惶惶,因为传言小镇外来了一只捕食者,也不知道谣传是从哪里开始,但是很多人都开始说,那只怪物就是传说中的魂兽。”
“传说中的……魂兽?”陈明一边跟着身前的猎人,一边有点疑惑地低声重复了这句话。
那猎人突然侧目说道:“魂兽的传说你没听过吗?真不知道?这么有名的故事,别说酒馆里的说书客了,连客人几乎都会说,而且每年年底的收成祭都会讲一遍,你和你朋友的家乡看来……是相当远啊。”然后坐在了茶座上。
“呃……”陈明一时哑口无言,跟着那猎人也坐了下来,停顿了一下才磕巴地回道,“很,很远,在一个深山老林里,我们几个就是耐不住性子,结伴出来闯荡一下,嘿,嘿嘿……”
这时候,茶店的伙计走了出来,帮陈明解了围,问清了两位的要求后,又匆匆走进了里铺。
不过,那猎人紧接着就一脸兴奋地说道:“我一直都是听闻,还是从没亲眼见过老林地里的人呢……你们不会连现在已经是生命纪元一九八零年这种事,都不知道吧?”
“嘿,嘿嘿,年份这些,还是知道的。”陈明有些尴尬地捏了捏刘海,应付道。
所幸那猎人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有些兴奋地看着陈明:“来来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你简单说下,我知道的那个版本吧:在传说中,魂兽是一只不知饱为何物的饥饿怪物,会在黑夜下变成告死者,捕食动物、人,一切生灵,哪怕凶猛的虫兽,也不过是它的嘴下亡魂;而当它填饱了饥渴的肚子,就会化身成白日的魔鬼,专门戏弄那些惊慌恐惧的人类,为自己取乐;当这一切都不再得到满足的时候,它就会化身死神,将凋零带给万物,将生命带向死亡,将末日降在世界。”
陈明愣了愣,皱起了眉,这个传说让他很不舒服,朝那猎人问道:“只有这种恐怖的传说吗?”
那猎人拍腿笑了笑,似乎陈明的表情让他感觉好玩:“小伙子,那不过就是传说,只是这个故事传播得很广,所以大家也都习惯性地把吃人的兽类叫做魂兽,那些只能被叫做野兽而已。不过,我记得十几年前才杀了一只特别的魂兽呢,听说那只魂兽的獠牙还被警卫队长收藏着呢。”说到后半句,那猎人还凑近了身子,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哪怕夜单这么危险,如果没人接,镇子的产业链就会出现问题,现在夜单的佣金已经涨了五倍,积攒了太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顺手抬起刚送上的热茶,吹了口气,抿了一口,咂了下嘴,一时陷入了沉默。
陈明还从没喝过茶,平日里都是喝各种新型能源饮料,直接抬起茶碗,结果被烫得嘴都歪了,那猎人都被逗乐了。
等嘴巴好点了,对已经喝完一杯的那猎人说道:“前辈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哦?你要请客?不是要攒钱回家吗?”
“没事,命要紧,而且听了这么事,也受益良多,权当交个学费,也顺道再多打听打听别的消息。”陈明伸手对那猎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也不推脱,笑着应了下来:“那我就不推脱了,叫我——老猎人就行了!你有什么尽管问吧,虽然不知道我这点经验能不能帮到你……走吧,我知道一个经济实惠的好地方,后面你可以带你朋友一起去吃。”说完就领头走了出去,而陈明也赶紧闷掉了剩下的茶水,留下一枚叶币,赶了上去。
在身后小二“欢迎再次光临!”声中,陈明跟上了老猎人的步伐,穿过人潮,越过木牌,路过了酒馆,最终来到了一个地方。
老猎人指了指目的地的右边远处:“看,那就是警卫队的办公室,里面轮流驻扎当天值班的人。”
陈明默默记下位置,又观察起面前的餐馆来。
这条街道的所有店铺,几乎都是不同风格的装扮,不过这一个餐馆,依旧在众多店面里脱颖而出,非常的独特,先不说它粉红的人形木牌和那上面写着的“女人的心”,店面竟然是一栋三层建筑,陈明来到猎人小镇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店门口还在主干道上圈了一片范围,放着一些桌椅,甚至坐满了人,想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旁吃饭,倒是让陈明感觉一阵不自在。
幸运的是,老猎人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紧紧跟上的陈明一进到店内,就看到正对着大门的一个身着米黄色长裙、留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虽然不是多么美艳动人的养眼女性,却看起来很舒服,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扫了眼一层,土黄色的地板,大麦色的墙壁,桌椅全是淡黄色,充满着柔和的感觉,也是座无虚席。
陈明刚想问老猎人怎么回事,老猎人朝那年轻女孩扬了下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柜台后的墙,对着陈明说:“小伙子,走,我们还在上面。”
老猎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而柜台后的年轻女孩则朝着陈明抿嘴一笑,陈明哪里当面经历过这种温柔笑颜,差点弄了个满脸通红,埋头匆匆朝老猎人赶了过去,身后传来一阵咯咯低笑声。
“嘿!她喜欢你。”老猎人短短的一句戏谑,直接把差点给变没了。
陈明红着脸,一边抬脚爬楼,一边有点磕巴地回道:“哪,哪有的事,她,还是……”
楼梯上的老猎人,猛地回身说了句:“我就是随口说说,瞧把你紧张的,难道……是你喜欢人家?”这话直接把陈明没说完的话和身子,全堵在了楼梯上,连带着耳朵也红透了。
而看到这个场面的老猎人,只是大笑着走上了二楼,然后站在楼梯口,对着定在楼梯上的陈明招了招手:“别傻站着啦,赶紧上来吧。”陈明在楼下的咯咯笑声中,逃窜到了二楼。
深呼吸了几次,才冷静下来,看着老猎人走到了墙边和另一边的人在说着什么,陈明则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看了眼四周,这一层的布置和一层差不多,只是颜色变成了深蓝色和淡蓝色,和一层的温柔感觉不同,有一种幽静的感觉,而且也比一层要安静了许多,隔着墙壁,从主干道上传进来的细微喧哗声,反而更加衬托出一种宁静的感觉,让陈明有点回想起自己的小窝。
陈明一边大步跨向墙边,一边开口对着老猎人说:“老猎人,这一层人好像不多啊,我觉得不错,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吃……?”等冲出了拐角,才发现柜台前有人,是一位少女。
陈明赶忙松开了捂着耳朵,充满傻气的动作。
眼前的少女有着瓜子脸,一双柳叶眼正在偷偷打量着陈明,看到陈明望向她,连忙低下了眉额,在黑长的头发遮掩下,依旧能看出脸颊上升起两片红晕。
陈明连忙摆了摆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那身着青衣连裙的少女并没有看他,只是回道:“嗯,没关系。”几个字细若蚊声,而且脸颊更红了。
这少女的含羞模样把陈明给看傻了眼,至于旁边的老猎人,则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明的举动,然后吹了个口哨,陈明刚刚冷却下来的耳朵,又烫了起来。
口哨声让青衣女孩头埋得更低了,而陈明则哭笑不得地对老猎人说道:“别欺负人家女孩子了,你赶紧拿主意吧。”
“哟,还英雄救美啊,我成坏人了?”老猎人似乎玩上了瘾,陈明看了眼青衣少女的窘迫,只好对着老猎人求饶,让老猎人赶紧上三层吧,不在二层吃了,老猎人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真的不在二层吃?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走吧!”
陈明先是对青衣少女说:“千万别生气,那老猎人是个不错的人。”
听到应声,陈明才告罪着登上通往三层的楼梯,而老猎人已经站在三层楼梯口了,对着二层楼梯口的陈明笑道:“要不要给你个机会?”
陈明一步两层,直接跨了上去,对着老猎人就是求饶:“老猎人你放过我吧,这都三层了,赶紧吃饭。”
老猎人走到一个红色的空座上,坐了下来,陈明看到老猎人终于不再调笑自己了,才松了口气,四周又换了个色调,深红色的地板,淡红色的墙,桌椅板凳则全是褐色,感觉就是一股火热,而整个三层,只有老猎人和陈明一桌客人。
走到老猎人对面,坐下:“这就是你说的,有好吃的地方?”
“这里只有好吃的东西!”突然一个菜单挤到了面前,吓得陈明头往后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气势汹汹的女声所递来的菜单。
看到菜单上的手松开后,才缓缓将菜单放到桌子上,仰头看去,一个扎着马尾的红衣姑娘正站在面前,一对杏眼正打量着他,而对面的老猎人则是在悠闲地看着手中菜单。
“你,你好?”陈明不知道是该看菜单,还是逃跑,最后缩在椅子上,对着红衣姑娘问候了一句。
马尾姑娘并没有理会,只是对着老猎人,开口道:“你怎么来了?这小子是怎么上来的?”
“嘿,走上来的呗,给我来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嗯?你有钱?别忘了规定。”红衣姑娘终于将头朝向了老猎人,陈明松了口气,就感觉到自己口渴,想喝水,但是又不敢说,只能看着菜单,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