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插曲,让我哭笑不得的同时,也让我一直紧绷的心,得到了相当的缓解,压力也获得了解放。
从登船后,和张瑶琨再次重逢开始,这个有点跳脱,有点纤细,还有点邪恶的年轻人身上,仿佛有种魔力,和我的节奏竟然出奇的合拍。
从船下到船上,不过匆匆接触了两面而已,竟然生出了一种两人已经相识数十年,没由来的亲切感觉。
看来,这趟未知的凶险旅途中,我将不会再孤独一人了。
真好!
最开始,还因为登船桥的缘故,以为前面那些登船的人会出什么事。
要不是黑袍们给我的补偿,提示不要回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我很可能就会因为环境的压迫,自我精神的压力,做出下意识回头张望一类的举动。
我深深地相信,回头的结局,不会比没有登船的那批人好上多少,现在想想,依旧是脑后发凉。
黑船这是想让我们体验生死游戏,来以此为乐?亦或是什么其它目的?
分析不出来,已知条件还是太少了。
不过,既然知晓了性命随时都有可能会受到威胁,未知的情况下,团结都会是最优选择之一。
不仅登船的人数量众多,而且大家都顺利地突破了困境,还破解了谜题,才站在了船上,绝大多数人也只是表情略微严肃,没有像我这样的夸张沉重,估计都比我当时的惨样要好得多。
特别是张瑶琨那一脸轻松样,看来上船的各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我还差得远呢。
不过,人的性格多种多样。
性格的带动下,思考的角度也就会不同,这些细微不同处引发的欲望,就会在相互交往的过程中带来变化。
其中,彼此之间的信任,就是眼下最可怕的问题。
是的,我们这群陌生人之间的信任,在完全没有基础,互不相识的情况下,会让交际、结盟等一切行为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彼此警惕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更别说如果有人,在你的背后突然……想想就觉得心里发紧。
所以我格外庆幸遇到了张瑶琨,他突然向我伸出了信任的手,让我得以在猜疑的悬崖边获得一份依靠。
现在我已经粗略看完了乘客手册,里面描述了船内的各个地方和作用,而张瑶琨此时,就坐在我正对面的椅子上。
没错,他已经看完手册跑到了我的房间里来了……
真是动作迅速。
正好我想找他了解下情况,看看他的想法,既然他来了,倒是也省得我跑腿了。
我随手合上了乘客手册,看向他:“对了,你当时是怎么破解登船桥的难题的?我自己不知道用了多久,才侥幸成功呢。”
“难题?什么难题?很轻松就上来了啊我。”他眨着眼,略带疑惑的看着我,“不就是只有一段是浓雾遮住的吗?但是没走几分钟,就到甲板上了,船上可没有雾气。怎么,你上船的时候还破解了什么吗?”
“什么!?”一时没控制住,我被听到的话惊得站了起来,“你确定吗?”
“没错啊,一路畅通,大叔,你遇到什么了?”他也看出来了情况的不同,收了收懒散的表情。
而我沉吟着坐回了椅子上:“那,黑袍们在你登桥前,除了叫你不要回头以外,还有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竟然什么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我大吃一惊。
这下情况就不同了,我获得的补偿信息不是不要回头吗?
不要回头只是一个陷阱?想害死我?可是,那又为什么非要引我上船?补偿到底是……
难道!
那现在船上的情况从开头就和我猜测的完全不同了。
我抬起正在沉思的头,对着张瑶琨说道:“我突然有个猜想,你帮我听听吧,总感觉……”有一种危机感浮起。
看到张瑶琨点了点头,我拿出了一个名牌般的东西,丢给他,“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吧?”
“知道,是我们的乘客号啊,不是房间里的手册,夹着的吗?”他也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丢给了我,只见上面写着No.1。
“你看看我的是几号。”
张瑶琨疑惑地问道:“上面这不是写了99号吗?哪里有不对吗?”
是的,张瑶琨没有发现,是因为他的顺序,而我不一样,“我是第118号登船,而这个乘客号是99!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他渐渐睁大的双眼,我知道,他明白了。
“这样的话,难道说……!”
“没错,有登船的乘客在登船桥的路上消失了,他们没有上船,据我估计,他们已经死了……”我有些低沉地讲述了自己的猜测。
张瑶琨深吸了一口气,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死了……大叔,你知道了什么,是吗?”
“没错,我现在听了你的话,才知道了我作为最后一名的补偿是什么,才知道了我到底知道了什么!”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大门紧闭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他的耳边,才小声告诉了张瑶琨。
“在我登船前的最后一刻听到了那些没有登船的人发出的惨叫声,他们可能已经被全部杀掉了!”
我说完话,才缓缓地和他的耳朵分开,重重坐回了椅子上。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没有听到任何武器的声音,不是枪械,更不是利器,是某种……更加原始、纯粹的行为,仿佛是撕扯……
“而且,我在桥上也遇到了一些诡异的情况,要不是意外,可能我也登不上来船。如果没登上船的话,估计我也会和沙滩上那批放弃的人一样,被‘淘汰’的吧。”
我特意加重了淘汰两个字的语气。
严肃的语气,也让张瑶琨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就见他单手捂着嘴巴,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什么,我没有打断张瑶琨的思绪,继续等待着他的反应。
然后他专心地撕开一个棒棒糖吃了起来,没错,是那么认……真???
棒棒糖?他是从哪摸出来的棒棒糖?怎么突然就仿佛气氛掉线一样地吃了起来,那一脸的无所谓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将上半身支起来,从椅子上探向他,问道:“你想明白什么了?”
“没~有~啦~大叔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哦,一般人我可不会分给他吃呢!”张瑶琨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根棒棒糖,在我面前摆了摆,然后甩给了我,分明是叫我吃,而不是询问。
我苦笑着表示现在没心情,但是还是收下了张瑶琨的好意,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而他则继续保持着那股慵懒的语调:“其实知道这些情况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太大区别呢?
“既然公告栏上说了,到时候有什么任务需要我们这些乘客去执行的样子,对于被逼上船的我们来说,其实并没有选择。
“那么,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上面布置任务,我们想办法完成就行了。那些太复杂的事情,我呀,可不擅长,既然大叔你好像擅长分析啥的,那就都交给你啦!”
随着张瑶琨的话,一股香浓的甜味扑面而来,这味道和小时候在我家隔壁街区,卖得超火热的一款人气手工棒棒糖差不多。
我想了想,扇掉面前的味道后,耸耸肩,才开口道:“……是你赢啦,也许你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吧……
“不过,你是特别的,你的思路也只适合你。
“现在船上其他人可还不知道任务是死亡游戏,如果乘客们知道参与任务可能会死,不参与任务肯定会死,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事情的性质会变,到时候可就不光是任务里的困难了……”
我的话没有说尽,不过,其中的意思,张瑶琨应该已经明白了,毕竟能把生死看淡的人,我相信不会是什么傻瓜。
结果,他也学我耸了耸肩膀,紧接着突然朝我哈了一大口气,害得我用手直扇。
看我被棒棒糖的甜味弄得直皱眉头,张瑶琨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一样:“哈哈,大叔原来你怕甜食啊,嘿嘿~我脑回路可想不出什么对策啊,总之,后面全靠你啦,大叔!”
“哇,你这小青年,好一个如意算盘啊!还说自己脑子不好使?”我不甘示弱道。
“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的嘛,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说完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给我使眼色。
我哭笑不得地问道:“这可事关生死,你确定不再想想?要是我是个坏人怎么办,你可不知道认识之前我是什么样的人呐。”
“你的从前过去,我的确是不知道啦。”张瑶琨摊了摊手,只见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但是我有一双眼睛,我相信我的眼睛,它告诉我你是值得信任的。这话不仅我的大脑同意,我的手链也同意。”
看着椅子上收回朝我展示的胳膊,又开始笑眯眯的家伙,我叹了口气,是的,我被他说服了,他比我口才好多了:“行吧,希望我的脑子够用,不然我可付不起陪葬的后续款项。”
见我同意了他说的话,结果张瑶琨这家伙居然作势要扑进我的怀里,吓得我飞快地跑出了自己的房间。
等我反应过来,张瑶琨已经笑得趴在了床上。
哎!看来将会是一段孽缘了……
张瑶琨似乎已经决定要放弃思考,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脑子对猜谜、推理、阴谋之类的东西都是绝缘体,那我就需要加把油了。
不单是他的信任,还有我自己的命——父母还需要我,我要努力活下去!
既然公告栏上有写可以下船,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到,但是,肯定会有线索的,只是会藏在哪里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