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岳看着艾知许的背影走远，赶紧把软萌的毛线帽摘下来戴回艾如许头上：“你戴着吧，一冷一热的，小心头疼。”
艾如许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戴。”然后取下帽子，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高兴了吧？”
柯岳装傻：“你能出来我当然高兴了。”
艾如许轻哼一声：“行了，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中午吃的什么饭。你跟知许闹矛盾了？他最近都不叫你‘哥’了。”
柯岳摸摸鼻子：“没有的事，他青春期吧。”
“是吗？”艾如许将信将疑，最后主动揭过这个话题，“没有就没有吧。那什么，咱们占个地方吧，我看有好多人都到前面去了。”
柯岳便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前走：“我想到一个好地方，跟我来。”
“什么地方啊？”
越往前走人越多，柯岳不得不翻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前护着，两人姿势亲密，缓慢地在人群中移动：“你记不记得公园里那个小山包？”
柯岳说的公园是府前广场附近的人民公园，建成年代比他们出生还要早，艾如许和柯岳小时候都经常在那儿玩，面积虽小却比近年才建好的“市民公园”更受欢迎。
艾如许惊奇道：“当然记得！我们要去那儿吗？”
人声太大了，柯岳没有听清，低头伏在她耳旁问：“你说什么？”他的脸颊若即若离地碰着她的帽子。
艾如许又往柯岳怀里靠了靠，也偏头：“我说我记得！现在就要去那儿吗！”
耳鬓厮磨，两小无猜，最是亲密无间。
柯岳没说话，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
等两人费了老鼻子劲从人群里钻出来又绕进人民公园，离十一点半已经不差几分钟了。而那个小山包上居然冷冷清清，零星站着几个人。
艾如许坐到草地上：“这个地方视线好好啊，怎么没人呢？”她拍拍身边的位子叫柯岳也坐。
柯岳一撩衣摆在她身边坐下：“放烟花的地方在体育场，府前广场离得近，烟花看着也大，所以大家都挤下面去了。不过这边地势高，能看到全貌，还不用跟人挤，也很不错。”
艾如许眨着眼睛看他：“这样啊——那你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你不提我都忘了。”
当然是我提前走访过附近的“观景点”，发现这里不光视线最好，环境也最好，最主要的是还没人打扰。
“也没什么，随便一想想到的。”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柯岳秀不够。
他满心愉悦地享受着艾如许崇拜的眼神。
说话间，第一发烟花突然炸响，艾如许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柯岳没有回头，他看见艾如许眼睛里细碎的光芒，那比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好看多了。
艾如许说：“真好看啊，咱们明年再来看吧，后年也来，每年都来。”
柯岳笑着把她冻得通红的手裹进手心：“好呀，以后每一年都陪你看。”
浓重的夜幕中，只有烟花一明一暗地照出艾如许脸上的红晕。她又轻又慢地把头靠上柯岳的肩膀，柯岳僵了一下，几秒后试探地抬起胳膊，环住她的肩膀。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许是被烟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依偎着的两个人都没有提交握着的手。烟花放了半个小时，柯岳便握着艾如许的手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柯岳如梦方醒，在如雷的钟声中对艾如许说：“……”
我喜欢你。
艾如许拨弄拨弄帽子：“你说什么？”
柯岳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十二下钟声响罢，才说：“我说‘新年快乐’。”
艾如许露出一排白牙：“你也是啊，新年快乐！”
————
新年一点都不快乐！
今天是大年初二，艾姑姑领着大包小包和老公女儿回了娘家。艾爷爷艾奶奶早早过世，娘家其实也就是艾如许一家。
虽说是家宴，也少不了人情往来，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谈天说地。艾姑姑便一个劲儿地炫耀女儿，许朝霞不甘落后，姑嫂二人饭没吃几口，嘴皮子倒是要说干了。
艾姑姑端起果汁润润嗓子，看到女儿只吃饭不说话，顿时觉得自己的“战斗”没有意思：“囡囡，怎么也不和妹妹说句话？我听说如许成绩不怎么好，你也不说帮她指导指导、补补课？”
许朝霞就更直接了：“大姐说得对，如许这成绩啊，快愁死我了。如许，你姐脑子比你聪明，所以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你看看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但你可不能放松啊！”
姐妹两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实在不想卷进这场风波里。
堂姐筷子一抬，无奈地说：“妈，我能有一中的老师教得好？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吃这个。”
艾如许有样学样，赶紧给许朝霞也夹了一筷子菜：“妈，吃菜，你手艺怎么越来越好了。”
孰料这招一点用都没有，战况立马升级。
艾姑姑一拉衣领，大金链子若隐若现：“不说了不说了。朝霞啊，我怎么感觉这屋里暖气这么热呢？”
许朝霞拿手扇风，钻石戒指熠熠生辉：“是啊，确实有点热。”
“红卫就是会疼人，你瞧瞧这戒指，精致小巧，不像我老公，粗人一个，只会买黄金。”
“别这么说，钻石哪有黄金有排面，不然我买这手链干嘛？黄金升值空间大着呢！”
“嗨，要说气派，非翡翠莫属！你姐夫不会过日子，看别人买翡翠，自己也要买，你看这个手镯，这不是浪费钱嘛！”
“就是！这些大男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艾前几天去了一趟杭州，回来给我带了一块佛牌，说是灵隐寺高僧开过光的。大姐，你说这有什么用？”
两个男人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最自在的莫过于艾知许，兀自超脱于话题之外，引来另外四人羡慕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