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小雨滴落在夜幕的天地间,为静寂的世界奏着轻轻的音乐。车内,郑钧那沙哑低沉的歌声正在一曲接一曲的回荡,然后就是汪峰那狂野而呐喊的歌声。
车上的三个人,都静静地听着音乐。
安盼盼问薛雨:“你喜欢摇滚音乐?”
“何以见得?”薛雨手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问。
“你车上的歌啊,郑钧,汪峰,不都是搞摇滚的吗?我对他们的歌不是一般的熟悉。”
“怎么?你也喜欢摇滚?”
“有点吧,”安盼盼说,“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他就是唱摇滚的,他特别喜欢张震岳和汪峰的歌。”
“噢,”薛雨噢了一声,过了几秒钟,才又说:“我吧,喜欢的东西挺杂的,我就是觉得在西藏这样宽阔和纯净的地方尤其适合像郑钧和汪峰这样从内心吼着唱出来的歌,可能文艺点叫情感释放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明说话了:“深有同感,在西藏这样的地方,人的心里总有说不清的敬意,总想大吼几嗓子。摇滚嘛,那个范儿好像挺适合,就像以前美国西部牛仔探险的那种场面。”
薛雨没有接秦明的话,在车上一曲《回到拉萨》结束之后,他问安盼盼:“哎,我说小姑娘,您那位唱摇滚的好朋友唱的怎么样?”
安盼盼的脚脖子还是疼的厉害,一阵一阵地疼。现在,她咬着牙关,还是止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旁边的秦明立马关心地问:“很疼吗?”
“坚持一下,快到拉萨市区了,我认识一个藏医,看这种跌打损伤看得好的很。”薛雨说。
等那一阵的刺痛稍微缓和一点的时候,安盼盼说:“我那位朋友唱的挺好的,他还经常在他们学院和全校表演呢,他们有个乐队,配合得特别好。”
“那你那位朋友真应该跟我们一起到西藏这样纯洁的地方来感受感受,采采风。”秦明说。
“他现在在北京呢,在北京寻梦呢。”安盼盼眼中浮现出史超那唱歌时认真的表情和紧闭的双眼,他在酒吧驻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她不知道。
“小姑娘,看来你挺崇拜你这位朋友的,没猜错的话,他是男的吧?”薛雨问。
“我叫安盼盼,你别再叫我小姑娘,听着好像我和你们差多少岁似的,我今年大学毕业了,暑假一过就上班了。”
“安盼盼?”薛雨笑着说:“名字挺秀气,性格倒挺火爆。”
“薛雨,大哥,我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吗?还记着我早上那点小冒犯呢?就凭你帮我们的**精神,也不该这么记仇啊。”安盼盼嘟噜道。
“学**的叔叔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薛雨顽皮地说了一句。
“你占我便宜,”安盼盼喊起来:“就比我大不了几岁,叫大哥够意思了,你还说什么叔叔。”
薛雨和秦明都哈哈笑起来。
这天晚上,薛雨带着安盼盼和秦明去看了他说的那个藏医,医生看完说没有骨折,然后给开了吃的药、抹的药。等看完伤,薛雨要送安盼盼回他们之前住宿的客栈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们住的竟然是同一家民俗客栈。
他不禁感叹到:“你说咱们是有缘呢还是有缘呢?没想到你们住的也是‘那一世’民俗客栈。难道那一世,我和你们有缘?”
安盼盼说:“我们住在‘那一世’,冲仓央嘉措而来,冲这情深意远的‘那一世’名字而来。”
“看来好诗就是人人喜欢。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薛雨背出了仓央嘉措《那一世》中的几句词。
安盼盼打量着这个看似潇洒,有些痞里痞气的薛雨,没想到他还懂得诗歌和文学。她笑:“没看出来你身上还有文人的气息。”
“早给你说过,我是一个爱好光而杂的人,不止听歌,别的方面也一样。”薛雨还是那副调侃的口气。”
安盼盼这一受伤,他们这个四人小团队的所有计划都搁浅了。
在休养生息了一夜之后,他们都聚到安盼盼的房间,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安盼盼其实已经想好了,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拖累了大家放弃骑行的梦。骑行,是骑行者的灵魂追求和价值体现,他们三个男孩子没有义务为一个刚刚认识没几天的陌生女孩子放弃梦想。
于是,她说:“冯凯星,秦明,白雨华,你们三个再不要管我了,你们就按照原来既定的路线骑行到林芝,我这个样子,只能来年再来圆骑行西藏的梦了。我现在只能暂时住在这个客栈休息几天,等我能走动了,我参观参观拉萨室内的景观就可以了。如果你们因为我没有骑行成功,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于是,在安盼盼的一再坚持下,她留在客栈养伤,三个男孩子重新戎装出发了。
冯凯星给他租来了一辆轮椅,然后又给一个藏族小姑娘服务员给了足够的小费,拜托她照顾行动不便的安盼盼。
当安盼盼坐着轮椅,目送着三个大男孩骑车走远,心里真是难过的真想哭。她送给自己的大学毕业礼物,送给自己的青春纪念就这样因为受伤而夭折了。
心里难过,她的眼圈就红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想哭就哭吧,男人哭都不是罪呢,何况你一个小女生。”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然后,安盼盼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一副如同美国西部牛仔装束的薛雨,他正手推一辆山地车,脸上蒙着魔术围巾,冲着安盼盼招手。
他推着车走到安盼盼面前,继续说:“其实很正常,有多少人尝试在青藏线上完成骑行梦,但是有很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到达终点的,没有关系的,梦想之所以叫做梦想,就是有很多次实现的机会。我认识一个成都的姑娘,想从成都骑行到拉萨,已经连续骑了三年了,还是最后没有完成,这不影响人家姑娘第四次尝试啊。养好伤,多的是机会。
“薛雨哥,谢谢你,我就是觉得自己真没用,这还没开始呢,就成了这个样子。西藏我是第一回来,风景这么美,我都没有机会亲身感受。”安盼盼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和向往。
“还是那句话,以后多的是机会,我相机里几乎存着所有西藏的美景,等我忙完了,可以给你欣赏一下。哦,对了,我们还拍过一部纪录片呢,你也可以看看。”
安盼盼又表示了感谢,然后她看着全副武装的薛雨,问:“你今天也是要骑行,不开车了?”
薛雨笑笑:“给你说过了,我有时候开车也是为了方便我骑行我想骑行的地方,今天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我们到拉萨附近转转去。”
“真好。”安盼盼羡慕地感叹道。
“小姑娘,你好好养伤,我晚上回来可以给你讲一讲我所走过的,感受过的西藏。拜拜。”说着话,薛雨已经跨上了山地车,快步蹬着车子往前走了。
这一天,对安盼盼来说,真是无聊的要死。放在房间的关于宣传西藏文化和旅游景点的介绍书她已经翻了不下十遍,然后又问服务员借了几本关于藏族文化的书翻了翻。
冯凯星,白雨华和秦明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给她发来美不胜收的美景图片,看的安盼盼心里直痒痒。尤其当她看到三个男生站在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的石碑前合影留念的照片时,她的心里就莫名地莫名地失落,真想把自己也P到照片上去,还有三个男生在米拉山口的三座牦牛铜像前的合影也让她无限想象要是自己也在其中该多好。
他们沿途的河流,河滩,草滩,森林,草原,远山,蓝天,白云,牛羊,彩虹,等等,每一张照片的生命气息和自然神奇都让安盼盼惊叹不已,尤其是那那蓝天白云配上五彩经幡的照片,总让安盼盼感受到一种神圣跟纯净的感觉。
拉萨的黄昏真美。安盼盼看着血红的夕阳,从天边慢慢滑落。远处的山峦在柔和的光芒中映照出几片暗影,近处的房屋和建筑又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霞光。夕阳余晖笼罩下的拉萨,在光和影编织的美景中,就像是把每一个生物都置身于神秘的人间仙境里,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和魅力。
安盼盼盼着薛雨回来,因为薛雨回来会带给她一些有关西藏,有关拉萨的有趣图片和话题,她想知道他们拍摄的纪录片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故事和人文情怀。安盼盼觉得自己就想是被锁住了自由的人,渴望透过别人的眼睛和描述感受外面的世界。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薛雨吹着口哨回来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天骑行后的疲倦,也看不出一天游玩后的快乐和满足,还是那副不说话时平静,一说话就有点痞子味道的表情。
他对安盼盼说:“哎,受伤的小姑娘,今天恢复的怎么样?”
“很无聊。”安盼盼说。
薛雨笑起来:“不无聊就不正常了。看看,拉萨的黄昏多美,你可以欣赏欣赏这不一样的美景。”
“我已经坐在这儿看了两个小时的拉萨黄昏了。”安盼盼嘟噜道。
薛雨点点头,笑着问:“那有没有兴趣出去看看?”
安盼盼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语气诚恳地说:“薛雨哥,这客栈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
薛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起来。
安盼盼赶紧补充说:“我本来是想请那个藏族小姐姐带我出去看看的,可她要工作,抽不开身,所以我就……”
薛雨笑起来,他的笑声很爽朗,他说:“安盼盼,看来你防备人的心理防线很低啊,我们认识不过一天,你敢让我带你出去逛逛?如果我是坏人呢?”
安盼盼笑起来:“我相信缘分,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而且,知道吗?我不是不防备人,如果你是坏人,也是坏人中的好人,我是学心理学的,能看几分面相呢,你相信吧?”
薛雨再次大声笑起来:“哈哈,学心理学的都是算命的吗?还能看几分面相?”
安盼盼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嘛,我们只要一说学心理学的,他们立马就会说:‘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那你帮我看看手相、面相吧’,‘我在你们学心理学的人面前是不是透明人’等等的话,硬生生把我们搞一门科学的人看成了算命的江湖骗子。”
这些话让薛雨再次笑起来,笑完,他说:“好吧,冲你这些话,我也相信我是好人,等我收拾一下,带你去一个欣赏拉萨黄昏的绝妙去处。”
等薛雨收拾好出来,推着安盼盼往前走的时候,安盼盼突然说了一句:“薛雨哥,还有一件事我忘告诉你了,我是跆拳道黑带一段。”
“噢哟,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不敢带你出去欣赏风景了。”薛雨调侃道:“放心吧,我自认为还真不是坏人,你不用警告我的。”
“我们去哪?”安盼盼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提前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薛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