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芒山的桃小别并不知晓星月洞府中发生的一切,在听闻洛安转述的葆迦年突然出山的缘由后,她无不担忧地感叹了一句:“葆迦年此去免不得又要被妖王狠狠地责罚一顿吧!”
洛安就摇摇头:“妖王待他虽然严厉,但他是妖王的独子,妖王对他的宠爱也有迹可循。”
桃小别就仰头看向洛安:“你们这些殿下、公主为何与父辈都难以亲厚有加呢?”
洛安的睫羽颤了颤,像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沉吟片刻才道:“这……也许就是身为皇族血脉的悲哀吧!”
桃小别见他那双原本就矜冷疏离的眸子中此时更是涌现出些许寒凉,便出言安慰道:“或者,是因为你们的父辈对你们的要求更高,期待更大,以及你们自身肩上的胆子更重,所以才会更加严苛的要求你们罢了!”说完为了表现得轻松随意,还故意朝洛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桃小别那副耍宝的模样终于让洛安勾起唇角挂出了一丝浅笑,桃小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我早就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我记得有段日子你也是时常会笑的,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又变回了那位矜冷疏离的五殿下,你到底有何心事?能告诉我吗?如果我能帮上忙,我定不推辞。”
洛安垂下眼眸不去看桃小别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母妃的过往不就是你帮我查探清楚的?”
桃小别便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寻到你的母妃你是定难真心开怀了!”
洛安就轻声道:“这本就是身为儿子应有之心。”
桃小别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笃定地告诉他:“你放心,身为朋友,我一定将寻找你母妃之事放在心上!”
洛安再次舒展开眉头,朝前路指了指道:“好了,趁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天宣阁内找众位上神为小妖殿下告假吧!”
桃小别点点头,二人便并肩走上那条蜿蜒的山间小道,一路相谈着向天宣阁而去。
而此时,无比哀恸的葆迦年终于镇定下来。
经过他与法尘亚对妖王尸身的查验,总结出杀死妖王的凶徒是个造诣出神入化之徒,他持一柄吹毛断发的剑矢与妖王在密室中展开了搏杀,这个密室并不开阔,两个人实难在密室中展开手脚。纵使如此,妖王仍旧身中十九刀,左腹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妖王的妖丹便是从那里被凶徒取走的。而且当葆迦年掰开妖王的眼皮时,看到他的瞳仁已经变为灰白,那就表明竟连他的神魂都已被凶徒毫不留情的击溃飘零了。
在整个过程中,葆迦年始终一声不吭,看起来只是极为认真的在查看妖王的伤势,但他的手却一直止不住地颤抖着。妖王皮肤上的每块青紫,都让他的眉头多皱一分;妖王衣襟上沾染的每处血迹,都让他的呼吸越发沉重;妖王身上的每道伤口,都让他的心漏跳半拍;直到看到妖王已成灰白的眼眸,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葆迦年再次崩溃了,只见他冲到墙角狠狠地朝墙壁擂出一拳,直将花岗岩垒成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坑洞,坑洞旁无数裂开的纹路如蛛网般攀爬,就像葆迦年此时的心,早已生出道道伤心的裂纹。
法尘亚悄然走到葆迦年身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郎,此时并非我们只顾伤怀之际,王上死得如此凄惨,我们应抓紧时间理清线索,时间拖得越久,要找出凶徒的机会越是渺茫!”
葆迦年闻言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时黑眸中一片寒凉:“师父有何看法?”
法尘亚雪白的浓眉似缠绕在了一起:“这天地间能杀得了王上之人,不会超出十个指头!”
“师父是说?”
“不过就是那几位上神,再加上……再加上被困在魔界的那位!”
葆迦年闻言眉头紧蹙:“八神没有理由要杀父王,求离上神也必不可能对父王动手……至于魔君,他被困在万源地心那么久,又岂是想出来就能出来?”
法尘亚深深地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当务之急,还是将王上遇刺之事报予天帝知晓吧!”
葆迦年就冷冷地答道:“当然要报!我父王素来遵从天帝的号令,如今他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天界众神难道不应该为查明我父王之死出一份力吗?纵使天帝,也应惋惜失了我父王这般忠义两全之才吧!”
葆迦年见法尘亚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朝候在门外的随得道:“随得,为父王发丧!告知所有妖灵为父王服丧,并且广告四界五湖所有生灵,我妖界的妖王被人所害,凄然故去!妖王之子葆迦年誓要查出凶徒,以凶徒之血告慰我父王在天之灵!”
随得深深俯身:“遵殿下口谕!”
如此,一时间整个妖界哀声震天,老弱负土,一众妖灵九步一叩,妖界之丧的素冷烟花在九天炸响,连九重天的天帝都隐闻哀声。而妖界的飞书如一只只灵活的雀鸟,几个翻卷间就化为团团森冷的妖风,以迅疾之姿飞往各界,不出半柱香时辰,妖王身死神灭的噩耗就将传遍四界五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