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舌头继续拍打着大门，“安宁，谭天醉了……开门……”语气也恶劣起来。
听出个来龙去脉，安宁一把拉开门板，她可不想让全楼的人都来观看她家来了一个醉鬼。
大妈好奇心好很重，家安宁穿着一件睡衣出来，笑眯眯道：“小安呐，这人是谁呀？”安宁脸色一红，不自然说道：“我表哥……”说着让出一条空隙，让卷舌头把谭天拖进来。
卷舌头撇撇嘴巴，没给安宁好眼色，心想，还表哥呢？没听说，在古代，表哥跟表妹的关系是最暧昧的？就像那个莺莺与张君瑞？
把谭天扔到沙发上，连多余一眼也没看安宁，转身就走。
卷舌头的冷淡，弄得安宁反倒心虚起来，她跟在那人身后，说了声：“谢谢……”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摔上门就走了。
顾不得走了的人，安宁赶紧回神，屋子里酒气熏天，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安宁急忙进厨房，沏了一杯蜂蜜水端出来，试图推醒歪在沙发上的人。
被人推搡着，谭天不悦地皱眉，还十分痛苦地敲打着头部，嘟嘟囔囔道：“走开……”挥舞的长臂像是在驱赶苍蝇。
“谭天……谭天……”安宁轻轻地推他，“来，起来喝杯水……醒醒酒……”谁的声音那么温柔？谁的语气那么担忧？又是谁的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又是谁馨香淡雅的体香钻进他的鼻尖？
是梦，是梦吧！
谭天闭着眼，不愿醒来。
温柔的碰触，低音的话语，让他贪恋着……贪恋着……
如果……就这样，不醒来，是不是她就会永远在他身边？永远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
安宁半扶着他的身子，硬是把他上半身太高，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谭天醒醒……我喂你喝水……”
说着，端起水杯，凑近他唇边，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警告他，“不许打翻了……乖，张嘴，来，喝一口……”
谭天闭着眼，张开嘴，任凭她倒进来。蜂蜜的香甜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顿时清醒许多。
安宁的体香和沐浴后的清新，一股股钻进他鼻翼，他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更加靠近她。
“来，再喝一口……”安宁继续哄他。
他任性地一撇头。生怕喝多了，就会醒来，醒来了，他们的关系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安宁不厌其烦，声音更加温柔，“乖，喝一点儿……再喝一口，我们就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于是，在她一声声温言软语下，谭天把一杯蜂蜜水全部喝下肚。
渐渐的，头脑越大清明起来。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她真的就陪在他身边，她抱着他，温柔地为他喝水。
谭天缓缓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安宁那件洁白如雪的睡衣，因为他不停扭动的关系，睡衣的领子已经滑下肩头，半个肩膀露出来，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越发晶莹剔透，凝脂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如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搭在胸前，有几缕还调皮地钻进他的衣领，痒痒的。
“宁宁……宁宁……”他轻唤着，抬起手，覆上她的脸颊。
安宁身子明显僵硬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道：“醒了就好，不然，我也抱不动你……”说着，就要放下他，“我去客房给你铺床……”
“宁宁……”
“什么？”安宁凝着他眼，试探地问，“还是，你想回家去睡？”那个他公寓的家。
听了她的话，谭天心底涌上一阵涩意。他扶着沙发半坐起来，双手捧住安宁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想要是看到她心底深处。
“宁宁，我……没有家了……儿子不认我，你恨我，爸爸妈妈帮不了我……到了哪里都是一样，哪里都是一座空城……心也空空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羡慕你们的家庭，中规中矩，虽然受尽苦难，可最后都是苦尽甘来。我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出生了就享受着别人羡慕的荣华，摆足了让人嫉妒的富贵，可是，现在，却落得了一个吞进黄连的结果……我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安宁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也跟着疼起来。那双曾经翻着桃花色泽的凤目，如今除了痛苦，看不见任何东西，像是两汪黑不见底的深潭，就要把她吸进去。
谭天也盯着她，捕捉着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想追赶上她的脚步，他爱她。他曾经以为，她不爱他，那么，可以让他来爱她，她就站在那里等着就好。可是，她没等他，她走自己选择的道路，稳健，认真，一丝不苟。
他，真的要追不上她了。出来混的，总要还的。他已经还了近十年，还是没有还清。也许，穷其一生。他也还不清了。一步错，步步错，年轻时的他，怎么就那么混？怎么就那么可恶？可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哪个不是跟他一样？吃喝嫖赌一样全会。他跟那些人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即使这样，安宁还是嫌弃他。
如果，他遇见的那个女孩子不是安宁，如果，他爱上的人不是安宁，那么，他的情路也就不会如此坎坷。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可是，他就是爱她。即使她一辈子不回应他的感情，他也爱她。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贱”？
二人四目相对，无语凝望，过了半晌，安宁轻声说道：“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说着，掺起谭天，扶着他往客房走。
谭天已经半醒，见进的不是安宁的卧室，开始耍赖起来。
“我不睡这儿……”说着还把多半的重量压在安宁身上，紧紧贴着她。
“那……你想回家？”安宁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将就一宿，好不好？”商量的口吻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柔得能滴出水来。
谭天心被撩拨得像是有小虫子在爬，痒痒的，够不到，摸不着，特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