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顿时就将众人的笑意僵在脸上。
唐渊提手还要打!
二哥唐继言连忙小心的劝住道:“爹,您这是?三弟他也没干什么呀!”
大哥唐继义不明所以有些楞,大娘则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闪到唐渊的身后。
唐昱一边的脸颊瞬间血红,他被打的头偏向一边,若不是带着青练,别人一定能看到他眼中滔天的杀意!
打人别打脸,骂人别骂娘!
在别人眼里,唐渊是他亲爹,可他自己知道他什么都不是!
“你这逆子!不学无术,就知道惹是生非,往日就罢了,这次你又惹了谁当我不知道嘛!”
说着不顾二儿子的劝阻,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
唐昱的脸肿了起来。
忽的,一根龙头拐杖就甩了过来敲在唐渊的腿上!
“干什么这是啊!?”,
“一回来就教训儿子!没看见这还有外人吗”,此时正在唐家府门前的大街上,除了唐家的人,的确有好多个邻里邻居和路过的路人,都是一脸希冀的向这面张望,两声脆响和诡异的宁静,让他们的议论声都变成窃窃私语。
“娘!”,唐渊一见是自己的老母亲,顿时就弱了几分,他说道:“娘,儿子只是一时激愤不过”
周老太太又是几拐杖敲在唐渊的腿上,“什么激愤不过老大不小的人了哪能这么打!快进屋去,别在这丢人!三儿啊,别搭理你爹,奶奶给你做主!”
“是,娘,这就回去!”,说着他哼的一甩袖子,看都不看唐昱一眼扶着老太太当先而行。
“三弟,别往心里去啊,爹他只是一时不顺!”,说话的是他大哥,
唐昱强忍着怒气说道:“没事,大哥,爹教训的是,先进去吧!”
“哎!二弟,老三他眼睛不方便,先回去,咱们兄弟稍后再叙!”,说完就疾走几步赶了上去,唐昱从缝隙里看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大哥,像极了后世的某些领导身后的人。
谁也没注意到,唐昱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尖捏成了惨白!
门内门外两重天,迈进唐家的朱漆大门,掩盖不住的热闹扑面而来,唐渊和一同回来的几位叔父分别落座,与迎上来的各房管事相互拱手问好,周老太太依然坐于上首,满脸堆笑的看着下面的子子孙孙,丫鬟下人们不断的忙碌着将一应事物端进断出,本来宽敞的前厅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呵呵呵,好好,这下子咱们家的人就都到齐啦!这热热闹闹的才像是一家人嘛,哈哈,老太太我看着高兴!”
“奶奶,您长命百岁!”
周老太太高兴!“什么长命百岁,都要入土的人了,哈哈,只要奶奶能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奶奶我就能安心的去找你们爷爷咯!”
大老爷唐渊连忙上前道:“娘您保重身体,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哈哈好好好,娘啊这一辈子操持惯啦!你们这一路回来也着实辛苦,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休息,看你们一个个造的,跟泥猴儿似的,晚上啊,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老夫人发话众人莫敢不从,纷纷起身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去了。
唐昱也要起身说道:“二哥,咱们也走吧!”
突然,上面的老太太说道:“三儿啊,跟奶奶来!”
唐昱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在说别人,还待继续走,甜儿突然唤道:“昱少爷请留步,奶奶唤您呢”
“啊?”唐昱一愣,问道:“奶奶有何事?”
“来,跟奶奶到房里来”
周老夫人那安静的小院里,甜儿和香儿两位老太太贴身的小丫头,忙给唐昱倒水,又给老太太整理了锦榻,让她躺的舒舒服服的。
“奶奶,叫孙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哪有什么吩咐,你爹他打你两巴掌也是为你好,你之前的确太过顽劣了些,不过啊,经历了一次大难,我看呐,好了很多啦,一会奶奶给你说说你爹,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一听此话,唐昱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后牙床紧紧的咬在一起,强忍着说道:“是,奶奶!当儿子的哪能怪爹不好呢!”
“诶,这就对了,你是当儿子的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你爹在外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嘛,哈哈,奶奶我还担心你会记恨你爹呢,这奶奶就放心啦!”
唐昱强咬着牙没吭声。
“三儿啊,柳家那姑娘的事儿,不会怪罪奶奶吧”
他的脑袋里忽的就闪过柳红依的音容笑貌来,他答道:“不会,一切全凭奶奶做主!”
“哎,那是个好闺女,要说她和那个姓关的有什么,连奶奶也不信,但是不是奶奶要赶她走,是世人要赶她走,流言杀死人啊,奶奶也是没办法,咱们家虽然是商贾家庭,百姓们看不起,士人更看不起,可咱们也不能自己往自己脸上抹泥巴,不过昱儿你不要急,凭咱们家的财势给你说上一房可喜的媳妇儿不难,过一阵啊,奶奶在给你说和一个!”
唐昱感觉自己就要爆发的边缘了,他站起身来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说道:“多谢奶奶,不过孙儿现在还不想成亲,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被儿女之情牵绊呢”
老太太一愣,深深地望了唐昱一眼说道:“哎,可怜的孩子,甜儿啊,你送送昱少爷!”
甜儿小丫鬟乖巧的应道:“是,老夫人!”
待得唐昱和甜儿离开之后,闭目沉思的老太太突然对香儿说道:“香儿,你说这还是我那孙子嘛?”
香儿小丫头本来背对着老太太收拾桌上的茶碗,她突然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唐昱没回自己的院子,让甜儿姑娘送出了唐家大门然后雇了辆车去了他买的那临河的铺子。
“诶,大哥,您怎么来了”,小胖子李查德见唐昱大驾光临甚是高兴,连忙屁颠颠的迎上来。
“给我到点水,要凉的!”
“嘿嘿,大哥,喝凉的对胃不好,要不..”
唐昱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小胖子赶忙去井里吊了一桶冰凉甘甜的井水。
李查德看出唐昱似乎有些不对,他小心的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唐昱咬牙切齿的问李查德:“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特别大?”
小胖子定睛一瞧,赫然是道道的指印,顿时就慌了,“大哥谁打你,我跟他拼命!”
“滚你的蛋!这地方什么时候修好?”
“七天!”
“七天?这可是你说的?”
“准准的七天!”
“七天不修好,割你二斤肉!”
店铺后边是一条小路,其实就是人踩泥土上踩出来的,平时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在边上便是一条小河湾,唐昱站在一颗垂柳下努力平复自己烦躁的心,两巴掌!忍下了!谁让自己是儿子!
“公子!这位公子!”
忽的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他嚯的转身,原来是位老妇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请问您是?”
“哎,这孩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公子忘了那天在酒楼前,帮老身买了一条烧好的鱼”
唐昱突然想起,在接郑屠出狱那天,确实有位老妇人托他帮忙买条鱼,说是给自己女儿来着,没想到在这碰上。
“哦,是您,想起来了!大婶您怎么在这儿?”
“嘿哟,我还想问呢,公子怎么在这,这地方很少有人来的,老身的女儿在这有个铺子,我就住这里!”
“那真是巧了,后面这小楼,小子刚刚盘下来准备开个茶馆!”
“哈哈,好,小伙子真不错”,她忽的回身高喊了几声:“女儿,乖女儿!把娘的荷包拿过来!”
那边唐昱隔壁的院子里,不一会就走出一位姑娘,她紧走了几步,避开杂草与小水潭:“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在一抬头忽的就愣住了,惊奇的说道:“公子是你?”
体态优雅荆钗布裙,修长的脖子上系了一条蓝色的丝巾,正是那日与唐昱街头叙话的女子。
唐昱微微欠身拱手施礼,那老妇人说道:“哎,那天公子在老身的荷包里多塞了不少的银子,当时可把我吓一跳,一合计定是公子放的,可是回去寻又没寻到,哎,这次可把公子找到了,喏,正好把银子还给公子”
唐昱老脸一红,刚想推拒,老妇人又说道:“公子的好意老身心领啦,哪能平白无故就要公子的钱呢,拿回去吧,我这女儿啊可以赚钱的,养活我这老太婆够啦!”
这一下反倒是他不好意识了,又想想自己当时确实是感情用事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于施舍,有些人会感激你,有些人会不以为然,而有些人会对此感到一丝丝的侮辱。对此,唐昱也有些羞愧,连忙接下了钱放在袖子里说道:“大婶,当日是小子做错了,害得您...”
“诶,没啥的没啥的,哈哈哈”她突然把自己女儿拉了过来,说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哈,老太太我就先走了!”
那女子的脸顿时就红了,有些扭捏的娇嗔道:“娘~您说什么呢!”
老太太可能是眼睛有些花,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直到她们家的小院后门前,回头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姑娘,这事,当时是我做的不对,还望姑娘代为转告歉意,我真是羞愧的紧”
老妇人走了,此时就剩下孤男寡女的两人,刚刚还没什么,这下子那女子却有些紧张起来。本身是开门做生意的,按理说与陌生人的答对应该是很自然才是,此刻为什么会紧张呢。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说道:“额~公子不比介怀,娘是个豁达的人,不会介意的”
唐昱又拱了拱手:“总之是我无理了”
那女子反倒是没有在纠缠此事,转而一笑说道:“妾身叫夜舒荷,夜晚的夜,公子呢?”
“夜?很少见的姓氏,我叫唐昱,是个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