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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火上浇油

送走凌华锋,张新业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当初送张振华去秦城就是一个失败,这个失败导致了现在的一切。而又一次他送走了凌华锋,经历过失败的人对于自己后来的做法总是有些不确定,是过去的失败产生的后怕的在作祟。

他已经做过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次是不是也会和那次一样呢?正当他处在怀疑之中的时候。张新业接到了一个从秦城打来的电话,如果说这个电话让他感觉奇怪的话,那么听到那头久违的声音更是让他惊讶不已,电话是刘志明打来的。为了不让黄志东察觉,刘志明在一个公用电话上打的。

“张局长,好久不联系了,还是那样日理万机不得闲吗?”刘志明问候道。

张新业从刘志明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的埋怨,埋怨张新业对自己的冷落。“阿明,你还好吗?”张新业急切的问道。

“难道张局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吗,‘月是故乡明’,待在这里,生不生死不死的,能好到哪里去?”

“需要我帮你什么吗?”张新业听出了刘志明的抱怨,关心的问道。

“如果你要是能帮上忙的话,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张新业本想将凌华锋去秦城的事情告诉刘志明,可是听到刘志明这样说,张新业竟然不想提及凌华锋的事情了。“那你需要我在这边做什么?”

刘志明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说道:“听说你经常去我家里,真是让我万分感激啊!”

“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是我的错误安排,你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打电话也不是听你忏悔来的,无论你什么目的,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看张局您合作的诚意如何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你只要想办法让我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并且保证我和我的家人以后安然无恙就行了。”

“放心,志明,我像你承诺的一定会实现的。”张新业为了安抚刘志明的心,信誓旦旦的说。

“不要再承诺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每一个承诺都像是欠钱一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不还,就会受到惩罚的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的妻儿,这样我对张局你就感恩戴德了。”这就是刘志明今天之所以打电话的原因,不久前高杰对他的那一番劝说起了作用,他已经背弃了霞,就不应该在一错再错了。

人生一世,总也不能只为自己打算,也应该有为这个社会负责的责任感,而在这一点上,如果说自己有责任感的话,刘志明会感觉是自己用手打自己的嘴巴。之于自己的妻儿,他已经走出了很远,如今还能有回身的机会吗?他不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这样,他自己的心里也会有些许的安慰,也可以腾出更多的心思对付秦城方面随时变迁的天气。

“志明你何出此言呢?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深知自己对你和你的妻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放心吧,一旦有机会,我一定让这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你还是警局里最优秀的警员。”

“听说霞一直对我的死耿耿于怀,甚至还闹到局里去了,张局千万不要介意,事已至此,你还是把那封信交给她吧,要不让更多的人对这件事说三道四也是你所不希望的,这样她也应该就不会再让你忧心了。”说完,没有等张新业表示,刘志明就挂断了电话,似乎是电话那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

刘志明又说出了那封信,当初走的时候刘志明写了一封信,想要对霞言明一切。为了将戏演的真一点,张新业将那封信收了起来,说是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交给霞。

刘志明这句话提醒了张新业,他也想起了那封信。上次霞大闹警局的事他还历历在目,想起来就让他心有余悸,刘志明是对的,纸包不住火,霞终究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如此,现在告知她也可以避免她心血来潮,不知什么时候又到警局里大闹一场,要不然久而久之就有可能让所有人都发现这个秘密,那时候就万劫不复得不偿失了。

主意已定,张新业放下电话,就驱车来到霞的家里。

高杰已经回来了,昨天他来到霞的家里来看望他们母子,霞和浩浩都很好,高杰并没有告诉她在秦城见到刘志明的事,只说王鹏出差了,没有见到他的人。

霞对高杰说了李丽芹告诉她的事情,高杰说很有可能刘志明出事前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还说他一回去就派人去查证当年的那件案子。

张新业来的时候,浩浩正在玩赛车,霞则在屋里收拾浩浩的脏衣服准备拿去洗,孩子大了,非常顽皮,几乎每天都会换一身衣服。听到有人敲门,浩浩停下赛车去开门,霞在屋里听到了张新业的声音“浩浩,妈妈在家吗?”

“在,妈妈在屋里洗衣服,”浩浩认识张新业,于是接着叫道,“妈妈,妈妈。”

“张局长那么忙还来看我们,请坐。”霞马上出来,将张新业让进屋里。

张新业坐下,抱起浩浩说:“浩浩又长高了,小孩子长的就是快。浩浩,听话吗,没惹妈妈生气吧?”

“浩浩听话。”浩浩回答道。

“就是太顽皮了,一天换几身衣服。”霞笑着说道,说完,她问张新业道,“局长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好久没来了,你们还好吧?”张新业坐下问道。

“谢谢局长挂心,我和浩浩都挺好,局长既然很忙就不用常来看我们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件东西,当初志明走的时候留下的,昨天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的。”张新业说着就把一个包裹交到霞的手里,张新业想那件事情还是不能明说,他说不出口,怕霞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一时无法控制对他发怒,如果发生上次在自己办公室那样的情景,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霞接到包裹,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想还是等到张新业走之后再看吧。张新业将包裹交到霞的手里,就说:“市里还有个会,今天我是路过这里,来看望一下你们,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又让局长操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这样说,我以前承诺过,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组织上是不会不管不问的。”

“谢谢局长。”

“应该的,那我走了。”说完,张新业就匆匆驱车离去。

从张新业一进门霞就感觉到不对劲,其实每一次张新业来都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她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让她有这种感觉。自从张新业上次送钱来过之后,霞就没有再和张新业联系过,这次张新业突然来到有匆匆离去,会不会也和上次一样,送钱来了。

可是没有道理啊!自己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去警局啊,张新业没有必要再次来送封口费啊!那是为什么,还有这个包裹,刘志明已经走了三年,为什么这个时候又发现了他的东西,包裹上并没有写明刘志明的名字,张新业又怎么知道是刘志明的呢?

心事重重的霞送张新业回来,就打开了包裹。

果然不错,包裹里又有不少的钱,霞查了一下,五万元整。张新业怎么又送钱来了?霞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信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的字。

在打开的一瞬间,她怔住了。字迹是刘志明的!她迅速合上了那张纸,让颤抖的心和手静下来。究竟怎么回事,是在梦里,还是自己眼花了?

是在梦里,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是梦境。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丈夫的字迹也很正常,可是浩浩玩汽车的声音仍旧响在耳边,周围的一切也都历历在目,应该不是幻境。那就是自己的眼花了。于是她又一次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张纸来看。她没有看错,上面的确是刘志明的字迹,霞没有再合上,而是强迫着让自己看下去。

只见纸上写道:爱妻亲启:夫一时愚钝,办案时误入案犯所设陷阱,如今已经越陷越深,难以全身而退,只以一腔热血来接受组织检验,个中详情万望妻莫要追寻,张局长已为我事劳心费力很多,请妻不要难为他,之于妻与嗷嗷待哺之婴儿,请妻看你我多年情分上细加抚养,夫定当感激不尽。这里的五万块钱,妻可以备家庭不时之需,解妻之燃眉之急,望妻务必收下。遥想当年,你我惺惺相惜,相敬如宾,生活是何等的惬意,再看当下,愚夫一失足成千古恨,非但对不起抚养我多年之父母,更无言面对妻儿颜面,夫渴望当面拜上此书,然时间紧迫,不得不以笔代之。至于当年你在太平间看到的那个人,为万不得已掩人耳目而为之,如今妻已得知当年详情,夫恳切希望妻放弃查询吾之下落,如后来有机会,夫定当当面领罪,望妻以夫言行事,切切此信!——夫明怀万千愧疚涕泪敬上。

如果说张新业送来刘志明留下的东西出乎她的意料的话,那么信上的内容更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刘志明的笔迹,也是刘志明给她写信的特殊方式。

在两个人热恋的时候,刘志明就曾经用这样的口气给她写过一封情书。相对于那些直白的话语,霞觉得刘志明的这种表达心意的方式特别正式,也特别的能够显示出刘志明感情的真挚,还有一点就是,刘志明能够想到将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恰恰说明,刘志明是用了心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候,情人的眼里出来的不仅仅是美女西施,还有可能是才子唐伯虎!

那张信纸从霞颤抖的手里滑落,和着她的泪水一起落在地上,霞没有哭出声来,就那样站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梦境,更不知道那封用刘志明的笔迹写的信是不是真的出自刘志明的手。

她不想知道!

长时间的怀疑查证已经让她心疲力竭,昨天高杰来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告诉高杰不要追查的冲动,可是看着高杰的热心她才不想让高杰失望,今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当初自己那样逼迫张新业他都不愿意透露半点刘志明还活着的消息,今天为什么又不请自来,还告知她这样的事呢?不知所措的霞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她慢慢的走到电话旁,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高杰的电话。

后来,霞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以她当时的心情,怎么能准确拨出那个电话号码的。高杰听出霞在电话里的木讷,心想一定是出事了,于是马上驱车来到霞的家里。

高杰来到霞的家里,见家里静静地,以前只要浩浩在家的时候家里都是充满着他的声音,难道今天他没有在家?霞刚刚明明是从家里打的电话啊。

高杰敲了敲门,没人应,推了一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高杰走进屋子,才发现坐在沙发的沉默不语的霞,只见她脸色苍白,似乎生了一场大病。高杰走到她的身边,正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了霞手里那张刘志明的亲笔信。

高杰慢慢的从霞的手里拿过那封信,霞仍旧那样坐着,头也不抬。拿过信,高杰震惊了,虽然他没有见过刘志明的笔迹,但是从霞的反应里,他知道,这封信一定是出自刘志明的手,要不然,霞不会这样。既然霞已经知道了,那么自己昨天故意对她的隐瞒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此时此刻,高杰的心里被两个问题充斥着,那就是是谁把这封信给她的?自己该怎样对这个可怜的女人说?

高杰轻轻地坐在霞的身边,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样开口,任何劝慰的话语说的不恰当都可能让霞心里埋没的冲动瞬间汹涌澎湃而来,一发而不可收拾。“霞,不要太激动,想开点儿。”高杰还是开口了,虽然这句话霞听了不知一遍,可是高杰实在找不到别的话了。

“他还活着。”霞好像没有听到高杰的话,自顾自的说。

这是霞的劫数,就像当初那个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对于刘志明还活着这件事,无论结果证明她是对的还是固执己见,最终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伤心,过去的三年里,希望几乎伴随了他每时每刻,也正是希望那个的存在,她才有勇气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

对于瞬间到来的真相,霞还是感觉到无所适从。梦想成真的时候,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欢喜非常,有人沉默无语,有人欢呼雀跃,此时的霞的心里却是一种由很多感情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有欢喜,有伤心,也有担心。霞欢喜的是刘志明仍然活着,伤心的是刘志明竟然真的活着,担心的是刘志明如果还活着的话,按他的说法,这三年来他是怎样过来的呢,误入陷阱的他会不会每天都面临着各种危险呢?而他还会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我会努力的将这件事查清楚。”

霞激动的说道:“他还活着,还查什么?”

“也许……”

“没有也许,‘也许’这两个字已经用了三年,现在也应该丢弃了。张新业不可能骗我,志明是确确实实的活着。”

原来是张新业拿来的这封信,高杰想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住霞的情绪,至于张新业,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以后有时间来查他。于是高杰劝解霞道;“即使那样,你也不要太激动了,毕竟身体要紧。”

“高杰,他为什么要这样,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呢?我们……”霞又一次想起了她和刘志明相敬如宾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是怎样的令人羡慕啊!

“他也有他的无奈。”

“有什么无奈能让他丢弃这个家?”霞抬头看着高杰,发现高杰的眼神里似乎有种想要逃脱的感觉,张新业在自己面前刚刚演了一出戏,那出戏瞒的自己好苦,难道高杰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霞,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借口,你们男人都是借口!”霞控诉道。

“对不起。”高杰低声说道。

“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霞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我见过他了。”既然刘志明的事情已经被霞知道,高杰也不想再隐瞒了。

霞震惊了,她惊慌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双手交叉在一起,搓着手,脸色更加苍白,喘气加速。“什么,你…你已经见过他了?”霞盯着高杰,眼睛理充满着疑惑不解。

“恩,我没有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担心。”高杰的声音也很轻,这样的时刻,霞的精神不容许受到丝毫的波动。

“他,好吗?”霞竟然没有痛哭,声音也不大。

不知道为什么,高杰在听到霞这样问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想起来,前几天他对刘志明说起霞的时候,刘志明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他们之间的感情,心有灵犀的令他嫉妒。

可是高杰没有让思想停留在嫉妒上。“好,不过看的出来,他始终对你和浩浩存在着深深的思念,还有……愧疚。”

霞沉默了,她的眼前有个影子在游动,她知道,那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刘志明。刘志明的脸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模糊不清,他的表情是笑着的,笑得时候还牵动着右边眉角那个证明他们爱的伤疤,可是那个影子却没有说话。

“愧疚?既然有愧疚的话,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音讯,他……”霞止住了想要控诉的声音,她想到了在屋里睡着的浩浩。

“正是因为愧疚,她才一直没有给你和浩浩联系,毕竟,你们的感情太深,这样的变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让他怎样开口呢?”高杰是理解刘志明的,这是高杰的过人之处,虽然仅仅和刘志明见过两面,高杰已经对刘志明这个人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

霞对高杰说道:“我能去见见吗?”说完,她就抑制不住的哭了,泪眼模糊当中,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刘志明,满面愧疚之色,站在她的面前,诚挚的忏悔。

“不行,那样做太危险了,再说浩浩也离不开你。”霞的这个要求,高杰早就想到了。他立即把霞这样的想法打住了,霞不能去看刘志明。因为那样的话对每一个人都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浩浩我可以让人帮我照顾几天。”霞的眼睛里闪出光芒,仿佛见到刘志明只是瞬间的事。

“那样也不行,你去不仅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志明也会有危险,而且他的危险绝对不亚于我们中的任何人。”只有高杰知道,如果霞突然出现在秦城,那么刘志明三年来的隐藏就会公布于天下,到时候不要说别人,他的大哥黄志东就不会放过他,黄志东的多疑王鹏已经对他说过。

听到高杰说她的去秦城会给刘志明带去危险,于是又一次沉默了,既然如此,她就别无选择,因为希望已经成真,她不想再成为失望。

“不过你放心,我会去帮助他的。至于张新业,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都要小心这个人。还有李丽芹,在她面前,你不要表现出任何不平常的举动,她是不是张新业派来的我们不得而知。总之,我走的时候你万事小心。

霞感激的看着高杰,说道:“高杰,谢谢你。虽然这句话有些客气,可是我还是要说,真的谢谢你。当初,我……”她想对高杰说“对不起”,可是当初也不是她的不对,还是劫数,这一切都是上天提前给她安排好的,她的在这个世上生活只是为了来经历这些。

“霞,不要说了,当初是我不好,不懂得珍惜,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样志明才能专心的办事,我也放心了。”

听了高杰的话,霞点了点头,后来高杰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他要去秦城帮助刘志明,好让他早日回到霞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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