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过后,朝阳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皇后。
皇后身体一向不太好,侧卧在榻上,似乎在等着谁,眸子深沉,仿佛有心事,眉间沾染一丝疲倦。一位侍女走了进来,覆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皇后娘娘,朝阳公主在殿外侯着。”
皇后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轻轻启唇:“让她进来。”
“是。”侍女轻声走到门外,走到已经等候多时的朝阳公主面前,做了个手势,“朝阳公主,您请。”
朝阳点了点头,走进殿内,看到太后,急忙跪下行礼,“朝阳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阳儿,来,坐到母后身边。”皇后挥手,由着一旁的侍女扶着坐起来,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咳嗽了几声。
“母后!”朝阳大惊,提高了声调,“您身体还未见好吗?”
皇后只能苦笑,如今太后竟要将自己的嫡女远嫁和亲,她的心,如何才能安定下来,她的病,如何才能见好?
她不能让朝阳替自己担心,只得掩盖道:“天气一凉一热,受些风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阳儿不必忧心母后。”
朝阳没有看出皇后的顾虑,乖巧的给皇后倒了杯茶。
皇后眸中染上一抹酸涩,只怕等阳儿嫁出去,她就少了一个懂事的孩子。
“阳儿,你也到了不小的年龄,太后和母后,都希望你能远嫁和亲,巩固国土。”
“母后您说什么?”朝阳错愕地看着皇后。她听过大臣们说要将自己送出和亲,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皇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
“母后……”一想到自己即将和亲的地方将是偏远荒凉之地,朝阳眼眶渐渐盛满了泪水,“您怎么舍得将阳儿送走啊。”
皇后见朝阳泪眼婆娑,心中一阵酸涩翻涌而来,眼眶也红着,“阳儿,母后也不想将你送你,但这是太后和皇上之意,母后,母后还能说什么?”
她用帕子轻轻拭去朝阳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可怜了我的阳儿。”当朝公主被皇上送去和亲巩固国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朝阳还是皇后的嫡女,自然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母后,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欺负阳儿怎么办啊……”朝阳有些恐惧,尚不知那里的人是否野蛮。
皇后也万分无奈,“可这是对阳儿你最好的结果了,若不然,你会被一辈子囚禁在皇宫里的。”
朝阳听后更觉崩溃,如今就算是母后,也救不了自己了。
“母后,阳儿知道了,阳儿会去和亲的。”朝阳脸上的激动全无,眸中似一潭死水,没有生机。
“你是母后的好阳儿,你放心,你在那边一定不会受欺负的。”皇后听后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心中五味杂粮,欣慰,不舍,酸涩……
朝阳听后眸中并未激起波澜,只淡淡地说:“阳儿不打扰母后歇息了,母后好好养病,阳儿先行告退。”说完,便离开了寝殿。
回寝殿的整个路上,朝阳都处于游离状态,她眸光四散,仿佛已经下定决心做些什么。
刚迈入寝殿的大门,朝阳便对自己的随身侍女说道:“你去帮本公主取一块白绫。”
侍女一听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公主,你要做什么?”
朝阳笑笑,“你紧张什么,你没看见桌角有些断裂吗,本公主要绑紧一点。”
侍女仍然没有动身,“待会奴婢叫人给公主重新换一张桌子便好,不必劳烦公主亲自动手的。”
朝阳有些不耐烦,“现在连本公主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见朝阳已经动怒,侍女不敢再耽搁,急忙去取白绫。
很快,白绫便交到了朝阳的手中。
侍女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朝阳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吗?还不去打扫偏殿!”朝阳见那侍女磨磨蹭蹭,心中烦闷。
侍女不敢再耽搁,只能快速离开了寝殿。
母后……恕阳儿不孝。
阳儿,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朝阳踩着凳子,将白绫吊在横梁之上,打了一个死结,将脖子缓缓放在上面,心中竟有些忐忑,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她的睫毛处流下。
凳子被踢倒,她整个人悬挂在空中,脖子被狠狠地勒着,一股窒息感涌来。
“公主!”门被大力地推开,那侍女走到半路发觉不对劲,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半路回来,以免朝阳发生意外,果然,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恐怖的一幕。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不过很快她恢复了镇定,幸亏不是很高,她将朝阳从空中放下来。
“咳咳咳……咳咳……”朝阳重重地咳嗽,方才她已经明显感觉自己要昏厥过去了。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侍女看着朝阳脖子上的勒痕,也吓得不轻,她若是晚来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公主,您为什么要做傻事啊。”侍女跪在地上,有些哭腔,“您想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本就身体不好,万一她得知您……她可怎么活啊公主。”
朝阳嘴唇发白,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侍女,艰难地站起身来,虚弱地说:“此事不许告诉母后,听到没有。”
侍女连忙重重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这就找膏药给公主的脖子敷一敷,这样公主就不会那么疼了。”
“去吧。”朝阳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由着侍女扶她坐在榻上,虚弱地喘着气。
死亡的感觉,果真不好,既然老天不让她死,那她就活下来。
自从朝阳走后,皇后就心神不宁,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下了榻,在房间里踱步。
一旁的侍女有些担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无妨。”皇后摇摇头,又向窗外望了望,良久,她道:“走,本宫要去皇上那里。”她一定要为朝阳取得最后的机会,哪怕这种机会渺茫,她也要一试。
侍女听后急忙扶着皇后,“皇后娘娘您慢点。”
两人徐徐走出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