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霍辰誉的消息共同到来的,还有周司源的密信。上面所说内容相同,说周家已经入狱,罪名是调包了医书,私自想要独吞。
南烟听的目瞪口呆,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那么精明的周学海怎么会突然把自己陷了进去,就在南烟疑惑的时候,她见到了师兄百里蕴。
原来师兄回山里不久,就再次发现师父失踪了,还带走了长生草,他一路跟着到了徽城人被甩掉,来的路上还打听到一件事。
“是汪家干的。他们可能是觉得你不足为虑,霍家又是女人当家,怕周家得了药材采买权,会一家独大,所以才想了这招,他们早早在周府中安排了奸细,到时候倒打一耙。”
汪家这次反败为胜,洗刷了南烟的认知,倒是让南烟刮目相看,不过她也知道,在汪家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凭汪子崖一人,没有这本事。
“师兄,那周家呢,会有什么后果?”
“据说周二公子替夫坐牢,周学海已经被赶出宫,不准他们在行医,参与药材生意。”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南烟内心无比震撼,她费尽心思想对付的周家,居然就这么完了,而且还这么彻底。
百里蕴还打听到,这事和霍家也有关系,陷害周家的人,是一个叫半夏的丫头,她和汪家少爷关系很好,这次出谋献计,是半夏的主意。在她背后那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是霍夫人。周家刚出事,汪家立马解除了婚约。
南烟耐心地听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霍家那里,让南烟不得不怀疑,霍夫人才是真正的元凶。两天后,周司源说周秋雨能下地了,邀南烟去吃饭,还说有要事相商。
南烟这是第一次看到醒着的周秋雨,岁月的痕迹毫不迟疑,全都留在她的脸上,不到三十的年纪,现在却衰老整整衰老了十几岁不止,脸部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受尽折磨的老人。
看到南烟走过来,周秋雨在周司源的搀扶下给南烟道谢施礼,“谢谢你,我还以为我再也下不了床了。”
她说的每个字都很吃力,但脸上难掩兴奋。
南烟凭着她美丽的眸子可以想象,这个周秋雨在中毒之前,会是一个怎样温柔的美人:“我帮你是各取所需,你不用太介怀,既然醒过来了,要好好养着。”
南烟见周司源迟迟不开口,还一直盯着自己,而敏感的周秋雨,指尖发颤,有要晕倒的趋势。
周司源是何意,当着喜欢的女人的面,这么看着自己。
“南大夫……禇姑娘!”
她的身份知道的没有几人,周司源为什么要告诉周秋雨,南烟心中充满矛盾。
“周姑娘什么意思?”对方两个都是聪明人,南烟也不需要多言,这个周秋雨既然这么喊自己,肯定是想跟她讲禇家的事。
周秋雨让周司源退下,自己靠椅子坐着晒太阳,“我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看在你救我这份上,我想交给你,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南烟怎么也没有想到,追求已久的人证,居然会是病重的周秋雨。她庆幸自己救了她,好人总有好报,让她得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周秋雨给自己的东西,是一封信,上面是霍夫人的笔迹。
南烟看到书信后,脸色突变煞白,回去的每一步,几乎抽干她所有的力气,看完书信那一刻,她心里只有愤怒,对霍家最后的不忍彻底崩塌。多少年了,一直等着真相大白的这天,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到来之迹,会让她的心沉痛自责。
她回去后,摔了客栈里的所有东西,在屋中崩溃大哭,店小二劝了两句,急得要报官。霍辰誉恰巧这时来了,拦住店小二。
“一个姑娘家,能砸坏多少东西,把帐算在我霍家头上,赶紧滚。”
“是,少爷,小的这就下去,您随意砸。”店小二退下楼梯,楼上惊动的几个客人,也纷纷将屋门开了一个缝来偷看。
霍辰誉退出客栈,他知道南烟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开门,选择从窗户进去。
南烟砸够了东西,嗓子也哭哑了。看到霍辰誉进来的那一刻,她疯一样的跑过去,拿着信指给霍辰誉看。
“你不是不信吗,看到没有,这就是证据。你知道你们霍家欠了我们禇家多少条命吗,你知道他们死的多惨吗。我三岁的弟弟,才刚刚识字,就被烧成一团焦炭……我恨你们!”南烟一边打一边哭,脸上的泪也干了,最后嗓子里发不出声音,哭着倒在霍辰誉的怀里。
他将南烟放在床上,轻轻盖了被子,最后坐在桌前,看着她扔在地上的书信,那一字一句,剜如一柄柄利刃尖刀,每一把都扎进他的胸口。
看不见的血淌在地上,他的心比南烟的心痛了十分。
离开前,他到床前,吻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
南烟,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
霍辰誉走后南烟就病了,是店小二砸开了屋门,又带了大夫上前,才救了她的命。南烟醒来已是第二天,她睡整整一天,手里还握着那封书信。
走出客栈,她正要拿了证据去府衙,被宫中来的太监拦住宣旨。
新帝重提当年之事,并命南烟交出长生草,及药王医经中长生之术的方子,要不然就格杀勿论。
眼看着旧事重提,让南烟雪上加霜。还不等她去找邵知州,对方已经找上门来,让衙役包围了南烟所住这处,不管去哪都有人跟着。南烟知道邵知州根本不会帮她,只能暂且留下,等师兄师姐上门来救她。
但师兄他们远在清源山,南烟这边必须闹很大的动静,才能传到他们耳中。
南烟寝食难安,最后终于想到了个方法。她贴出告示,每日在客栈门口免费给百姓诊诒,掌柜的起初不愿,见南烟此举也能带来生意,这才摆了桌子帮她。
徽城的百姓大部分都认得南烟,知道她医术不错,后来没在医学盛会上赢他们也很奇怪,这次重遇南烟坐堂问诊,百姓们纷纷询问。
南烟知无不尽,正好借百姓之名,将自己被困的消息给传出去。
她知道那晚霍辰誉来了,可是后面却没动静了,南烟很失望,同时也理解他的苦楚。
霍家,霍辰誉的院子里。
霍辰誉自那次回来和他娘吵了一架,就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禁止他外出给方南星报信。还告诉儿子,南烟已经惹上麻烦,难逃一死,让他不要再想着她,安心准备自己的婚事。
霍辰誉不信,知道南烟神通广大。他也是太相信他娘,才会被喂了让全身无力的药,之后就被绑起来,为了逼他娘妥协,他从被关开始滴水未进。
霍夫人为了他的安危,不想让儿子成为自己的软肋,只能将他囚了起来,还让好几个护卫看着。
但他会武功啊,还抓住他娘舍不得他受苦的心理,就躺地上装死,半夏心眼多,没让人把霍辰誉放了,反而让人去禀报霍夫人。霍辰誉趁机一脚踢倒了半夏,从屋里爬了出去,他还威胁那俩人,如果敢拦就立刻自尽。
霍夫人赶来时,霍辰誉已经到了大门口。她一声令下,让人把大门锁上。
“你如果敢离开霍家,我立刻让人去杀了南烟,娘活了大半辈子,处处为着你和你爹,想让你们过安稳的日子,想让你爹长命百岁,你怎么不理解娘的苦心。”霍夫人失望的看着儿子,眼珠含泪,嘴唇发抖。
“娘,你怎么还不知错。亏你还说南烟他爹娘是你好友,居然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来害他们家,孩儿很寒心。如果不是南烟,我和爹早就死了,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霍夫人脊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恨恨地道:“南烟救了你,如果不是她养的那鬼东西咬了你,你会落下病根,从她进了我们家药堂开始,娘无时不刻把那鬼蝶烧了,它差点要了你的命,这样狠心的女人,你还看得上,到底是谁不知改改。”
“够了,你说这些我都不想听,你去向南烟道歉吧,接受你该受的惩罚,总要为你做的错事有个了解。”霍辰誉红了眼睛,眼神冷得可怕。
霍夫人闻言,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居然敢对娘这么说话,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冲昏了头脑。”
见他娘并不反驳当年事,霍辰誉心冷了,这事只怕是真的,“我也后悔有你这样的娘,我那么喜欢南烟,你却对他们家做那种事,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那么糊涂,那么恶毒,你的良心呢?”
霍夫人惊魂未定,无法从被儿子指责的愤怒中脱身,逼不得已,才对霍辰誉说下这番话。
“你以为当初我想那么做,谁让禇家私藏医书,想独享长生之术。娘万般哀求,他们都不肯给我借阅。这医书最早并不是禇家的,而是一个江湖上的神医,用毕生的心血所写,上面根本就没刻他们禇家祖先的名字,而且娘翻看祖中典故,才知那医书有可能是我们霍家祖先所有。禇家是因为想独吞才害了全族,跟娘没关系,就算娘不动手,先帝也不会放过禇家,当年他们藏了真医书,上贡了假医书,这才是祸源的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