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对儿子的要求一口答应,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他喜欢把人掌控在手心的快感。
周司源怕他得意忘形,提醒了这么一句:“父亲不要只想着算计自己儿子,有空还不如琢磨一下,沉寂多年的霍家为何会有此举。”
周老爷冷笑:“不用你小子提醒,他们反击不过是为了名利,肯定是想替禇家翻案,不过当年的事,他们霍家也脱不了关系,这个为父不怕。”
周司源摇头,冷哼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霍夫人是聪明人,还不会因为禇家的事跟你作对,南烟既然解了霍老爷身上的毒,那么他们会不会慢慢查出中毒的原因呢,毕竟爹爹当年送上的药材,才是致霍老爷久病不愈的祸源。”
周老爷怒不可遏,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生气,最可气的这人还是自己儿子。他这一生最失败的事就是养了这么两个儿子,老大只会与他作对,老二沉迷酒色,将来的家业怕无人继承,毁了他们周家。
当年的事,周老爷做的滴水不漏,如果真的被霍家所知,以后就再没合作的机会了。
布施药材因为是每天定量发放,只在上午时候人多,到了下午看不到几个人,南烟寻了空闲,在药堂整理方子,张大夫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笔一划写下每味药材的用量和制法,心里乐开了花。
“南大夫,真是太感谢了,不知这做法可复杂?”
南烟道一笔一划的写下,格外认真,“对,很复杂,我这方子也不算秘方,曾经赠送过一个朋友,他怕麻烦,就把方子给卖了,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几百两银子。张大夫想怎么用,就看您的了。”
张大夫拿了方子,喜滋滋地跑了出去,所谓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南烟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能不费事就得了银子,他何需去麻烦。
霍辰誉在门外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明白南烟为何这么说,“你这是在诱导他把方子卖掉,为什么这么做?”
南烟静下心来,想着张大夫懒惰的性子,“我观察过张大夫,他这人贪财好赌,人又很懒,能轻而易举就获得银子,他干嘛费尽功夫去熬制。而且我故意对他讲了高价,低于这个价钱他肯定不卖,这徽城敢出这么多银子买的估计也只有周家和汪家。”
霍辰誉恍然大悟:“可是这方子就算卖给了周家又有什么用。”
“这方子里我加了一味药,擦了之后就会起一种红疹子。”
霍辰誉正视南烟的眼睛,“如果他没有卖给周家呢……哦,我知道了,你让萱草去跟着张大夫,就是想知道他把东西卖到那里,这种缺钱的人肯定急不可捺的出手。”
南烟在这方子里加的一味药,也是活血之药,加在别的药材之间,这两味药材相冲,无人知晚。他们医家都只钻研奇病,对这种美容养颜的方子并不重视 ,一般人看不出这方子有问题。且那药只会让人起疹子,只要不再用药膏,要不了两天就会痊愈。
这个张大夫,赌瘾很大,是嗜酒之外的又一个爱好,家里平时得了什么,或是手头有点银子,都会拿出去吃喝豪赌,听南烟说这东西值这么多银子,一刻也待不住了。
张大夫为了谋取更高的利益,第一个就想到了周家和汪家,但是他和周家有丁点的交情,就先跑去了周家。
周家家主正在为这些事忙碌,见到张大夫大白天的偷偷摸摸上门,立刻让人关了大门,回头见了他开始训斥。
“张有善,上次的事银子已经给你结了,你又找到这里干嘛,就算有事,不知道晚上来吗。我们周家树大招风,被人抓了什么把柄,我拿你是问。”
张大夫被吓得腿软,差点跪了下去,“周大夫是我的错,我这不是太紧张 了吗,今日得了一个好方子,想让您给看看。”
周学海伸了手,“什么方子,拿过来。”
张大夫狗腿地递了过去,目光殷切地看着周学海。
他接过方子,展开一看,被碧玉养颜膏几个字吸引,想到霍家最近推出的美容药膏,“张大夫,你这方子哪来的,交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张大夫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道:“我想问周大夫收不收这方子,我听说在霍家每天卖这个药膏,而且价钱还不便宜,但是他们霍家每天卖的都是定量,如果周老爷买了这方子,做出来之后,在所有的药堂推广,或是推荐给宫中的贵人,不就能大赚一笔。”
这些话提醒了周学海,可是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方子哪来的?”
“是……”张大夫刚要说是南烟给的,又怕周学海怀疑,又改口道:“是我偷来的,这事周大夫您可别张扬,要不然我在霍家就混不下去了。”
周大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他最讨厌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看来只能利用一下,不配在自己手下做事。
对于富贵家的人来说,这青春永驻是求而不得的,如果有法子,那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求。到时候再进奉给宫中的贵人,何愁没有名利。
方子上的药材他都看过了,用药果然很妙。不光有孕妇润肌的,也有常人美白淡斑用的。
“好吧,这方子我收了,不过你出了这门可别说卖给我了。”
“这是自然,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过这银子上面……”张大夫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价钱的事,又怕亏了,想等着周老爷开价,自己再看着涨点。
周学海重新看了一遍药方,因为上面细致到了每一步的做法,“张大夫想要多少银子,这药方虽然贵重,可是霍家已经有卖,就连宁县也有,已经不是珍品了。”
张大夫也开始坐地起价,“但是皇宫中没有啊,天下之大。到了每年九月份的医界盛会时,周大夫只需把新品在上面推一下,何愁没有销路。”
“好了,我会这么做,他们霍家就不会吗,念在你帮过我的份上,给你一百两银子。”
数目不如张大夫的心意,他不情愿地开了口:“周大夫,这方子我如果拿回去自己用,赚的不比这个少,您再多给点……”
周学海拉了他起来,瞪着他,“张有善,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我给了你一百两,够你生活半年了,只要你不赌一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做人不能太贪婪。”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以后,我只有手头宽裕了,才能不断给您提供情报,就连《药王医经》我也有办法。”张大夫不死心,又加了这么一句。
周学海听到药王医经,把方子收了起来,“我给你两百两银子,事后再给你三百两,此后一条消息十两,重要的百两,如何?”
张大夫跪了下去,乐的合不拢嘴,兴奋的搓着手,“谢谢周大夫,我会好好替你办事。”
周学海拿到方子之后,为了打压霍家,连夜让药堂中的大夫在熬制,做好了给府里的婢女用,试用两日没有副作用,才开始在药堂大肆推广 ,并且改了一个名字,叫玉颜膏。
周家给药膏的定价不高,买的人很多,毕竟霍家的限量,让他们很不满足,周家推出相同功效的药膏,那些贵族女子争相购买。才一天的时间就买断了货,得来的银子远不止给张有善的那么多。
张大夫看得眼红,在药堂中无心诊脉,反而不停在在门口巴望。
南烟和霍辰誉站在楼上,“你说我们计策会奏效吗”
“会的,那药要发作要六七的时间,周家绝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南烟心知此举有些阴毒,对那些受害人不公,可是这红疹不到出个两三日就能消了,只要再不用药膏不会有事。
这个方子南烟也是试用过才敢给别人用,相信等两日后,周家的药堂会积压不少这药膏,而且还会引起民愤。这个张大夫估计潇洒不了太久,这人啊,不能做坏事,容易遭了报应。
“这周家真是祸不单行啊。”
南烟略一沉吟,话语里带着激动,“周家是自作自受,不过周家家大业大,不是轻易就能铲除,周家这次受挫,以后不会轻易让人拿到把柄,我们行事要万般小心才行。”
霍辰誉抱紧双拳,想着这段时间的布局:“你放心,既然动手了,就不会给周家机会。”
“出事了,老爷,出大事了,药堂卖出去的玉颜膏全被人退回来了……”
天还未亮,周家的永安堂就被人像潮水一样围攻,周老爷还未起床,就被这声音吓出了一身的汗,周夫人伺候周老爷穿了衣服,乘着马车往药堂赶去。
“出了何事?”周老爷问。
府里的管家一边赶着车,一边焦急的道:“是玉颜膏出事了,小的怀疑那个张大夫是跟霍家联合害我们,这次卖出的玉颜膏全都被退了回来,听说是脸上出了红疹,来退货的百姓在把药堂围了起来,还要赔偿。”
周夫人整理好了衣裙,侧头问周老爷:“这方子不是试过没事吗?”
周老爷不知在思考什么,没回夫人的话,一旁坐的管家想到什么,被吓得出了一脸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