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姐姐、你不会是指这一堆吧,后院不是还有俩药童吗。”他说着四处张望起来,并没有看到除了他们俩人之外的其他人。
南烟坐在一旁喝茶,对着他吩咐起来,“那两人今天请假了,所有的活都是你的,按照我以往教的,该切片切片、该捣碎捣碎,天黑之前我要看你干完所有的活,要不然明天你不用来了。”
霍辰誉哭丧着脸,看着南烟颓废地坐在凳子上,“可是这么多,这是两个人的活吧。”
南烟摇摇头,“不,小竹平时也做这么多,而且他给自己规定,如果做不了就不吃饭。”
霍辰誉嘴硬的问,“我不信那小鬼能干那么多活,真要干得了这么多,还不累瘫了,我看他每天挺欢实的。”
南烟唇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变得严肃起来,“小竹是练出来的,他跟你不一样,我跟你说过,如果不想跟在我身旁学医,你随进可以离开,我绝不会挽留,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不管是你还是小竹,我都不会第二次机会。”
霍辰誉见南烟生气了,想着不过是一些药材,他一个男子汉,难不成还会不如小竹那小子。
“姐姐别生气,我这就去做。”
“我不明白,你明明挺讨厌识这些药材,医书也不喜欢读,为什么不会考取功名,或是去做药材生意。”南烟问他。
霍辰誉神色怅然,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学医曾是爹娘对我的期望,我不想辜负他们,我们霍家到了我这一代,家中就我一个后辈,如果我再不争气,霍家就完了。”
南烟也不多问,“好吧,你在这里忙,我去前面了。”
霍辰誉目送南烟离开,越来越被她的性子所迷,不同那些奉承自己的那些人,该强则强,该柔则柔。
他刚才对南烟说的那些话都是心里话,还有最重要的一层,是因为南烟。霍辰誉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每日看不到就会想念,怕自己惹她生气,两个之间少了很多交流的机会。
南烟去了药堂,刚坐下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在门店口张望,看到南烟到来,脸上笑得跟花一样,迈开步子跑了过来。
“南大夫!”
看着她走近,南烟才认出,这不是之前自己治的那个脱发的妇人吗,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妇人撒泼起来,无人能敌,让南烟记忆尤深。
这妇人不同上次的面色蜡黄,这次观她面色红润, 精神气看着也喜气,一身朱红色的衣裙,衬得她年轻如未出阁的少女。
南烟在永济堂,有自己专门看病的地方,每当遇到一些妇人,有一些隐私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病症,南烟都会把人带到此处。
这个妇人今年三十有一,姓黄,人称黄氏,在一家大户人家做厨娘,看她衣着光鲜, 不沾油腥,问了才知道,因为黄氏用心做事,厨艺又好,已经在府里的小厨房升了职,现在不用掌勺,手下还有两小丫头管教。
这黄氏上次吃过南烟开的药,才半月功夫,发现自己的干枯的发丝变得油黑发亮,而且光溜溜的头顶上面,已经有毛茸茸的细发长出来,她这次前来就是因为药用完了,想让南烟着手再开几幅方子。
南烟治病,与旁的大夫不同,她一般只开一个疗程的药,也就是七日,每一次会诊,都会根据病人的详细病情,来决定增加或是减少药量,而且后面的会诊,不用付诊金,只用给药钱。
黄氏长出了新发,对南烟钦佩不已,见到屋里没人,当即拉下头上的假发,指着自己的前额对南烟道:“南大夫,不用我说,您也看出变化来了,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长出头发来,府里关系好的几个婆子还向我打听你的名字,说也要来找你会诊。”
南烟为她把了脉,见她前额和两鬓,有毛茸茸的细碎的发丝长出,“效果不错,这方子既然有用你接着服,我再为你去两味药,再多加两味药上去,另再外配一些药酒外敷,相信再过一个月,这些头发应该能个两寸,你再好生打理两年,头发应是能挽跟现在一样的发髻。”
黄氏听闻笑得合不拢嘴,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奇迹发生,“如此多谢南大夫。”
南烟重新开了方子,增加了两味活血生发的药材上去。另外用夹竹桃的花瓣磨粉,溶于她之前调制的药酒当中,让妇人在吃药的同时,配以药酒的外敷涂抹。
黄氏得到方子,高兴的出门见人就说道,发生生长以后,也不觉得秃头羞愧了,逢人即说自己的老毛病被南烟治好了,南烟是个绝世神医,将她夸的天上地下仅此一个。
南烟午时得空,去后院那里看了霍辰誉,见在他后院累得满头大汗,外罩的纱衣脱了扔在一旁,身上的长衫别在腰间露出双腿,成了仆役那种短打装扮。
南烟听萱草说他午时没有用饭,又心软起来,让萱草准备了点心和茶水,亲自送了过去。
“吃点吧。”
霍辰誉点点头,知道南烟这是给他找台阶下,接过糕点就往嘴里放,因为口渴,还连喝了三大杯的茶水。
“我只说让你把活干完,又没说不让你用饭,中午为何不去吃饭?”
霍辰誉咧着嘴,幽深的瞳仁中带着笑意,“因为我在惩罚自己,既然跟了你学医,就不能偷懒赖床,罚一下自己,以后长个记性。”
南烟觉得面前的少年笑起来格外好看,师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而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有乐观向上,有着一种朝气。
“你明日到了药堂,去严大夫那里学习着。”
霍辰誉紧张地问:“你又要去哪儿?”
“明日早晨,我要上山采药,你跟小竹在药堂帮忙。”南烟淡淡的回了一句。
上山采药是最累的活计,霍辰誉不懂南烟为何放着舒坦的日子不过,非要上山去。
因为妇人的张扬,南烟所坐堂的药堂成了霍家生意最红火的药堂,而且每天排队的人不在少数,常常到了晚上还有人来。
要说徽城,其中以汪家的妇科最为有名,现在霍家有了南烟坐阵,居然抢了汪家一大半的生意,就连一些老顾客也前来霍家。
且南烟亲切,病重病人隐私,开方子抓药都是低价,更是让霍家的药堂挤满了女性患者。
她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反观其他大夫那里,已经半日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女客会诊,男客驻足。
南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找自己会诊的人,其中很多都是小毛病,这样全挤在自己这里,那两个大夫怕是会心有不悦。
为了缓解这种症状,又给了两个大夫的面子,南烟让人在门口贴出告示,以后自己每休息两日,才会在药堂坐诊一日,其余时间会上山采药,不在药堂。
如此安排下,另外两个药堂才有了生意,无形中化解不少矛盾。
这一日,南烟在药堂坐诊,萱草从外面进来,交给南烟一个红色的请谏,南烟猜开来看,萱草也好奇的侧了身子来瞧。
霍辰誉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也站在后面偷看。
请柬原来是周司源让人送来的,大致意思是,为了感谢南烟,想请她茶楼喝个茶。
“这个周司源真是死缠烂打,女儿都好了,还对你追着不放。你如果喜欢饮什么茶,我就去给你买一车回来,不会煮茶,我就去给你买一个会煮茶的丫头回来,在家里吃着喝着多舒坦,去他那吵吵闹闹的地方做什么。”霍辰誉吃醋的说道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酸味。
南烟的目中浮现一抹暖意,吃醋起来的霍辰誉像小孩子一样,不过他为这事吃醋……难道说……
“霍辰誉,你管这么宽做什么?”
他被南烟看得不自在,低下头去,两只手不安的搓着,心里却是这样想,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吗!
“我想提醒你,周司源这人不如表面那样的坦荡君子,我怕你被骗去给人做后娘!”他一鼓作气,说完这些话表情有些不自然,耳边也红了一片。
南烟对周司源只是有好感,常去玉茗楼,是因为那里有她最喜欢的茶叶,而且还能听到不少消息。她一直很小心,就算是托人打听,也是瞒着身边的人,这霍辰誉突然这么说,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放心,我最近有旁的事,没空去品茶。”
霍辰誉抬起头,面色缓和,“那就好。”
南烟在霍家药堂的一个月来,已经名气大涨,触及某人的利益,各种传言在城中肆意传播。
这天,周家家主和汪家家主约在茶楼会面。
在起初,南烟初到徽城时,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后来随着南烟名气大涨,不光自己扬名在外,就是一直处于下风的霍家也有了起死回生之势,这两家人才着急了。
两家家主,相约聊起南烟时,孰不知这家茶楼,居然也是周司源的产业,此时正在他们隔壁的房间里,跟手下的掌柜的对账。
周家家主周学海道,“汪兄,从前我们觉得那姓南的女子不过是会两下子,碰巧治了霍苍的病,后来我让人去他们清源山打听了,原来这女子医术果然不凡,治过不少人,她师父就是鼎鼎大名的齐康,齐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