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们一同去。既然不好惹,他们肯定难说话,见到你一个丫环上门,会为难你,我们一起也好有个伴。”南烟固执前行,这件事除了她不能靠任何人。
萱草劝不过,只能随她身后,路过门口,再次遇到小竹,或者说他在等自己。
“禇大夫有这空,还是回去歇着吧,霍辰誉这个人是死有余辜,报应。”
南烟面色难看,指尖跟着打颤,“小竹,有些事我现在还没证据,不过我会找到证据向你证明,我夫君光明磊落,心怀仁慈,他绝对不会杀人。哪怕是面对劫匪也是绑起来,交由官府处理。”
小竹孩子气地道:“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他,却从来不信我,我是骗过你,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他的眸中闪烁着泪花,字字难受哀痛,“师父,劝你看清你身旁的人,不要被她骗了。”
“小竹,多说无益,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劝你弃恶从善,你还小,后面路不想你走歪了,周司源不是善类,跟他过多接触,会毁了你自己。”
南烟钻进了马车里,萱草也跟着坐了上去,她让赶车的车夫往孙家那边去,这事不自己亲自上门,放心不下。
孙家虽然是普通人家,可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她们俩到了门口就被下人拦着,递贴子也不让传,即使萱草给了银子也不给能传。
萱草着急了,捋了袖子要冲过去,“你们什么意思,诬陷人心虚啊。”
门人看着萱草,手中的棍子也拿了出来,一脸凶相,“我们家老爷夫人因为痛失长子,现在痛不欲生,说了不见霍家人,你们请回吧,现在没把你们赶出去都是仁慈的,赶紧滚吧。”
南烟撩起车帘,向门口看去,她在这徽城虽不算一个名人,可至少也有点名气,这两个门人看也不看如此无礼,很有可能是孙府新招来的。
门卫这俩人刚被孙家招来没多久,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肠子,只知道自家大少爷死在他们褚安堂里,他们想起孙洛意一脸愤慨,恨不得把人揪起来打一顿。
“那么年轻的小伙子,就这么被你们拖累、折腾死了,你们还想上门乞求原谅,我们老爷没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已经是大善人,你们识相的赶紧走。”
南烟知道萱草性子,把她拉向自己身后,自己拿了碎银子去周旋,“两位小哥,我们没有恶意,就麻烦你去帮我们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要跟他们商量,我可能知道你们少爷的死因。”
她给那人塞了十两银子过去,那人网红,偷偷接过塞进袖中。
萱草等那人进宅院,冷漠的瞪着另外一个,“褚大夫,我们给的银子,抵上他们几个月的月银了,这银子花的太亏了。”
南烟静等在一侧,微微一怔,“我今天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这个孙洛意在他家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爹如果真的疼爱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任由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送上门告诉他们真相,如果不想见我,说明他知道他儿子的事情,更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消片刻,那个门人回来了,到了这里极不耐烦的对他们二人嚷道,“你们快走吧,因为替你传个消息,又被我家老爷骂了一次,早些时候说了不见,你们还不信,现在看我被骂了,你们这会心里痛快了,赶紧走吧,别逼我说脏话。”
南烟颔首,慢慢转过身子,孙老爷的表现也在她意料当中。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件事大概猜中一二。
“萱草,你让人去查一查,孙家最近和哪家走得比较近,又有什么来往,或者是风言风语,一切都要详细的来告诉我。”
不管是褚安堂,还是她爱的男人,她都会努力保护。
萱草点头,探听消息这种事,她最喜欢干了,只要有银子,就不信某些人不松口。
她找到了一个在后厨的厨娘,问过之后才知道,孙家打算匆匆忙忙的把孙洛意的尸体给埋了,日子,就定在四天后。
因为天热,身体放不了太久,他们怕腐烂了,想尽快下葬。
萱草没多想,只觉得可能就是表面那样,南烟听到后却想到另外一个方面,孙家此举怕是想毁尸灭迹。
光明正大见不到尸体,南烟另想它招,她找到了会武功的章泽,让他连夜去孙家,看看孙洛意目前的死状。
比如身上有没有伤口,小到针眼也算。身上有没有尸斑、或者中毒的痕迹。有些人能杀人于无形,藏在嘴巴里、发丝中,或者身体内各种隐私,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一般来说,如果是细如牛毛的针入了身体,很难被发现。
这种事让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去找,成功率不高,当然也有一个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划开孙洛意的肚子。
章泽这个人很马虎,记性也差,去过一次之后,只记得南烟前面所说的,把后面的完全忽视了,而且看完之后,没有把棺材盖恢复原位,就连孙洛意被扒掉的衣服也没有穿好。
在第二天,孙家下人发现,还以为孙洛意诈尸了。觉得他死的太冤了,半夜把棺材盖都给踢掉了。
流言闹的很凶,章泽怕惹上了乱子,去向南烟赔不是,南烟没有责骂他,反倒觉得可能是个机会,告诉他道:“你这就出去,使些银子,让人把孙家少爷受冤而死的事四处散播,另外告诉他们,如果在人有怨气的时候,不请人做法事,而是匆匆下葬,对后代风水不利,有损亲人阳寿,那个孙老爷胆小,肯定会请人做法事,这样也能为我们寻求真相,拖延一点时间。”
章泽立马照办,这一次他格外小心,还贴了不少银子出去,争取让流言传遍徽州城。
传言四散,屡禁不止,甚至还牵扯到了鬼神之说,把孙家人吓得几日不敢出门。
原本他们打算,再过三天以后就开始下葬孙洛意,结果这么一闹,孙老爷被吓瘫了,连夜把自己大夫人、还有几房姨太太召集一处,商量对策。
试问,谁不想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特别是对孙老爷这种家财万贯的人来说。
他们议后,为了节省时间,就从城外的一个寺庙那里,请了一个有名气的道士过来,想尽快了事,把儿子孙洛意给葬了,自从传言闹出来后,孙老爷差点被吓病,每日钻在姨太太的被窝里不敢出门。
法事就定在晚上日落以后,因为需要开棺,孙家人无一人敢上前,坐在很远的地方看着,留一群丫鬟婆子围着灵堂前跪哭。
孙家闹了这么一出,南烟已经心知肚明,觉得自己的猜测定没错,孙洛意的死完全是他们自家人所为。
当晚,章泽再次去了孙家,将孙洛意的尸体检查一遍,结果报告给南烟时,她带了萱草去衙门。
“大人,我已找了一个相熟的大夫,请您允许我们再次勘验孙洛意的尸体,对于他的死因,我有了新的想法。”
吴知州听闻拧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褚大夫,要如何查看,你可别跟我说要开膛破肚,这人死,最忌讳这些了。别说本官,就是孙家也不会同意,劝你收回这个心思。”
南烟观他这幅模样,心中失望,她之前对这个吴知州印象不错,今天却跟自己打起太极,摆明了是不想给自己一个方便。
“吴大人,孙洛意惨死我家药堂,我夫君也被诬陷过失杀人,若是吴大人不肯帮忙,民妇就带着家眷一路上告。他们孙家可以纵容自己儿子冤死,我却不能看着我夫君含冤入狱。”
吴知州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料到南烟会这么说,看着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说起话来那份英勇,不输男儿。
他笑了笑,掩饰自己的紧张,“褚大夫说的有点严重,这个孙洛意可是孙家的长子,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身旁有多少丫鬟护卫,怎么会吃坏东西冤死。别人都说褚大夫医术高超,但是这大夫也不是神仙,没有谁能医所有的病,只要你们各退一步,本官可以想办法保住霍辰誉一命。”
南烟冷笑,斜眼看了过去,她的声音尖细,带着坚定,“说是病,我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医,可是这个孙洛意他不是病,而是吃了某种不该吃的东西,拿东西体积过大、边缘锋利,不等排出体外,就划破肠道而死,这才导致他排便不畅,腹中绞痛而死,与我夫君无半分关系。”
“褚大夫,这件事你若有十分把握,就自己找孙家说吧,本官可以协助,但是不能用武力来压迫。”吴知州说着垂下头去,他以为南烟是一介妇女不懂官场,才胡乱说了话来应付。
过去的半生,他一直都是小小的县令,清廉几十载,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想被打回现实。
南烟看透他所想,起身要走,孙家可以花银子买通关系,她就不能吗,可怜那个孙洛意被亲人折磨死,还死不瞑目,即将被草草下葬。
她离开后,小竹从帘后绕了出来,见到扶额难受的吴知州,体贴的绕到他身后,为他揉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