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江风扑打在脸上,带来浓重的杀戮气息。独孤清沅蜷缩在角落,脑海里想着该如何逃出去。
突然,身后一阵响动,紧接着便听到痛苦的闷哼声。顿时,空气中弥漫浓浓的血腥味。
独孤清沅下意识地想要尖叫,身后那人却是预先知晓一般,宽大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嘴捂住。
刺客?
“想要活命的话,就乖乖听爷的话。爷一会放开你,你不准出声。”独孤清沅耳边传来男人的话,嗓音低沉喑哑,灼热的呼吸声扑打在她的耳边颈上。
独孤清沅僵着身子,点点头。
那刺客果然放开了手,许是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痛哼一声。
“你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出于医者本能,独孤清沅不自觉地就询问出口。但那刺客似乎并不十分愿意搭理她,沉默不语。
独孤清沅转过身,借着月色,勉强看清了那刺客的样子—通身穿着漆黑的夜行衣,因为受伤的缘故瘫坐在杂物堆旁。他双眼闭着时,长长的眼睫遮住月光,在他苍白得不太真实的脸上投下阴翳。一睁开眼皮的时候,他的眼眸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独孤清沅感受到此时那刺客因着受伤自顾不暇,仿佛看到了一个逃跑的好时机。
“别以为爷受伤了便不能将你怎样,信不信爷一根手指就捏死你?”
独孤清沅不敢轻易逃跑了,她相信他一个刺客可以轻松将她碾死的,因为自己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
“你既会医术,过来,给爷看看伤口,顺便上药,包扎一下。”见独孤清沅乖乖呆在一边了,那刺客又吩咐道。
独孤清沅皱着眉头,自己未曾承认过自己会医术,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这个刺客,并不是简单的人。既然如此,自己更是应该小心应对。
“我,我不知道你伤在何处,且黑灯瞎火的,怎么上药包扎?”
“这个不用你担心,爷自会让你知道。”
独孤清沅无措,只得硬着头皮,慢慢地踱过去,小心翼翼地蹲下。
“喏,就是这里。”那刺客说着,一只手拉着独孤清沅的小手,往自己受伤的地方探去。
当触摸到腹部的时候,独孤清沅感觉手上一片湿热,由于自己第一次在这样的境况下这么近距离触摸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体,她顿时羞赧不已。
“咳,那个,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医术的?”独孤清沅面色尴尬,低低地问道。
“想知道?”刺客语气里微微藏了点笑意,“爷今天心情好,便和你细细说一说。首先,你身上有草药的味道,不算清淡也不算浓厚却很持久,你身体却不算羸弱,只能说明你不是长久吃药却是长久与草药处在一起。那么不是药商便是大夫。第二,你的头脑有点笨,嗯,就是成不了商人的材料。但是心肠柔软,居然会对一个刺客表示关心。由此可知,你是一个大夫,那么会医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独孤清沅听罢,面上一脸平静,手里的动作尽量平稳,装内心却已经风起云涌。这刺客究竟何方来路,居然这般心细如针。看来要从他的身边逃跑,还真是煞费脑经。
“嗤—”
独孤清沅扯下衣裳内边,仔细地将刺客腹上的伤口擦拭,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药粉,往他的腹上按去。
“啊,疼,你轻点!”刺客顿时惊呼。
“忍着。”独孤清沅不咸不淡地回答,内心却在偷偷乐。
“那个啥,这位兄台,事到如今呢,在下准备告知你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当独孤清沅将刺客的伤口处理包扎完毕,乜斜了当事人一眼,坏笑着说:“我刚刚在你的伤口上,撒上了醉生散,大概再过个小半炷香的时间,阁下就会神志不清,癫狂而亡。不过,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你只要乖乖听我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何?”
月光柔柔地映射在独孤清沅的脸庞上,即使是坏笑,亦有着别样的风情。
刺客有些看呆了。原本他应该大怒,应该跳起来抓住对方使其交出解药,但是却在那一刻,他柔声说“好。”
独孤清沅看见刺客如此配合,倒也趁机问道:“你是何人?方才船上的祸端可是你所为?”“爷乃江湖游侠陆瞬崖。诚如你所见,方才就是因为爷要刺杀……”陆瞬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便不再说。
“嗖—”
独孤清沅还想说什么,却只见一支利箭朝他们飞来。
“小心!”陆瞬崖见状,赶紧将独孤清沅推向一边。一时间,接二连三的箭矢雨点一般朝他们射去。
陆瞬崖一边拉着独孤清沅躲避箭矢,一边因着受伤失血渐渐体力不支。
“喂,你快把解药给爷,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陆瞬崖低吼道。
“我……其实是骗你的,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药,那是金疮药。”独孤清沅看着这般情景不太对,便也和盘托出。
“……”
现在掐死他还来不来得及?
陆瞬崖思前想后,画舫在沂水近中央,此处无灯无火,唯有天上明月。可月光再皎洁光线终究有限,最稳妥的出逃线路便只有从水下逃走。
于是,不作任何思考的余地,拉上独孤清沅便往沂水里边跳。
“啊—我不会凫水……”独孤清沅吓的脸色发白,可嘴角的话终于还是淹没在沂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