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捧着折叠整齐的衣服从里屋出来,低眉顺眼地叫了一声:“爷”,把干净衣服递给生了一堆火柴坐在院子里烤火的胤禩。
好在只是雷阵雨,不一会便雨过转晴。胤禩看了一眼吓得一声不吭地若然,好气又好笑,都淋湿成那样了还惦记着庄子,看到厨房里烧干的汤水才明白。
“爷,本来想好好犒劳你一下,可是……车轮真的不是因为我才坏掉的!”她像个做错事罚站的小孩乖乖的站在老师面前。其实她是有点怕的,在院子里酒醉后的胡言乱语,借口去庄子上什么犒劳怕和他打照面。
胤禩起身拍拍若然的脑袋:“算了,没了炖鸡不是还有其他的?再不济,你想吃什么爷勉强动手做就是了。”
“什么?”
若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大清皇子说,要给她尹若然做饭?
想都没想一溜烟地跑进厨房里抓起围裙就给胤禩系上,连推带拽的把他拉进厨房:“您是八爷,说话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您得说到做到,你就给妾身下碗面好了。”
说完若然自己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遗憾夏夏怎么能错过这样精彩的画面。若是夏夏在指不定要冒出什么话呢。胤禩放空又不解的眼神盯着她,她这才赶紧把围裙给胤禩脱下来,毕竟调教胤禩还没有到要调教成家庭煮夫的地步。强忍着笑意道:“妾身跟您开玩笑的,您怎么能下厨房呢,这种贤妻良母的的事还是让妾身做就是了。”
好在之前备下的野菜一类的凉菜还能吃,夜空下清风明月,灯火迷离,若然起身斟酒,不由想起那日胤禩说起愿意陪自己喝两杯的话,便空了自己杯子举杯盈盈:“妾身敬爷。”
朝中之事算不得省心,清明祭祖,大阿哥如常领兵,四阿哥帮衬他办事,要说起唯一有些变化的,便是老十出宫开牙建府了,彻底远离了上书房,行走御前,差事虽然还没领下,不过康熙自然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事,只要不捅篓子就万万岁了。
胤禩闻言饮罢,伸手本欲试图一摸若然的袖子问衣裳可干了,若然吓得手一缩却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火花四溅。
若然赶紧松手,一紧张,她就心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往脑子里冲,而一切关于胤禩的,都是让她恨不得挖个地缝掘地三尺的事。
“躲什么,想拉爷的手直说,赌桌上不是挺大方么,新婚夜里就对爷动手动脚的人,这会儿欲擒故纵?”
胤禩毫不避嫌地一把拉过若然的手,紧紧握住。她忘了,眼前这个人,对别人都很温柔,但对她,小心眼又爱记仇。
“爷,您就不能记点妾身对府里的尽职尽责么?这种风花雪月的,还是忘了吧。”若然讨好一笑,油润圆滑。
“你倒干什么了,让爷惦记你尽职尽责。十弟现在出宫了,后日跟爷去十弟府上贺乔迁之喜,爷警告你,别想着这下可好总算让你俩玩个痛快,皇阿玛最近盯十弟紧,甭拉他下水。”
“什么叫我拉他下水?八爷,说话也要讲究逻辑!你知道那小子有多鸡贼吗竟然敢用表哥当幌子炸我白白输了好几两银子!你说,你是不是偷偷贴补他了,他月俸不都被我赢完了吗后来银子哪来的?肯定不是表哥给的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夫君啊胳膊肘往外拐?”若然蹦不住了对胤禩又锤又打。
“他是我十弟。”
胤禩往椅子上一靠,半眯双眼一脸享受。不过他忽然明白那天为何老十问他郭络罗的下落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也不知道郭络罗真傻还是假傻,她赢光老十的,还不得靠她夫君偷偷帮她善后补贴受尽老十欺诈?
“听爷一句,下次要赌长点脑子,赢光老十算不得本事,九弟财大气粗,往九弟府上去。”
十阿哥府。
“郭小九你可算来啦,空手而来,难道不贺我出宫之喜?”
若然一进十府,虽然不如八贝勒府地儿大,但处处透着一股喜气,窗上柱上漆的新漆,就见老十一身暗红色常服,笑呵呵地站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十阿哥大婚呢。若然扯过老十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这才问:“远离上书房的感觉不错吧?把我赢的倾家荡产的感觉也不错吧?”
“小九你这是哪的话呀,不错,感觉当然不错了。你可不知道,我离开阿哥所的时候,六公主可是痛饮了好几倍呢,什么时候引荐你俩认识认识。咱俩可一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巧金手里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呐,倾家荡产我可不敢,这赢遍天下无敌手,郭小九你当初立下的军状可还记得吧?”
“什么赢遍天下无敌手,你说,八阿哥是不是接济你了,听说我赢你多少你就找他要多少是吧?愿赌服输愿赌服输,你见我什么时候找博尔济吉特要了吗?”若然一个暴栗过去,打得老十嗷嗷叫。
“什么博尔济吉特,小九你可别来这套。八哥那人不好对付吧,我就知道他肯定不给你银子支持你的事业,不如这样,我要来的银子,咱俩五五开,正儿八经地联手对付别人,如何?”
“呸,你就是这么对你八哥的?要我是你八哥,真真是寒了心!别忘了我还是你八嫂。”老十听得云里雾里这么快若然就护起短了?若然快步走向堂内,看着高案上摆的珐琅描花瓷瓶,拿起来挥挥对老十道:“这花瓶不错,你给了我,咱们握手言和,从前就当你什么没说过没做过。”
老十一个箭步上去抢过来抱怀里,面色一僵,“个是我额娘留下的,其他我的东西你随意挑,只有这个,不行。”
“小气。”若然嘁一声,印象里老十比谁都大方,何况对她郭络罗,平日里也就是过过嘴瘾真有什么谦让的,老十从不含糊。
就见老十抱着花瓶目光望着门外,苦笑不得。
八阿哥稳稳站在门口,将他方才要跟若然联手坑自己八哥的话全数听了进去。
直到晚上宴散了后,老十醉晕晕地走到堂里,摸见花瓶,把里面藏得铜钱树叶假蚂蚱一股脑倒了出来。满足的呵呵笑。
差点就被她洞察了。
那是老十认识郭络罗以来,郭络罗所有送他不能称之为礼物的礼物。